她看一眼楚宴,少年肯定地朝她点点头,“没错,就是叫你。”
宋挽月一脸惊悚,老天爷,她是生活在大清吗?这还流行这种称呼?
楚宴撇了撇嘴,关于称呼,是他爷爷楚民军定下来的。
老东西年轻时候是个地主,被斗得半死不活,但还是想念那副做派。
来到宴会厅后面的小客厅时,里面传来了女人们矜持做作的笑声。
孙雅莲陪着一群贵妇在这里聊天。
她穿着高级定制的墨蓝色旗袍,戴着两指宽的钻石项链,头发盘着,和上次在大门外泼妇骂街的样子判若两人。
看到她们进来的时候,笑容立刻勉强起来,好像一点也不想和他们搭上边的样子。
但想起老爷子和老公的叮嘱,还是故作大方地招了招手:
“嫂嫂呀,快来坐。”
原本说说笑笑的贵妇们,立刻抱以惊讶的目光。
这就是楚惊鸿临死前娶的继老婆吗?果然一副引男人怜爱的狐媚子相。
宋挽月只当没看见她们鄙夷的眼神,拉着恬恬在沙发上准备坐下。
旁边的两个贵妇立刻坐远一点,她愣了一下,感激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们让位置啊。”
然后把腿上的恬恬也放在旁边,拉了拉粘在大腿上的裙子。
小孩子体温高,抱着可真热啊。
两个女人暗自翻了翻白眼,谁要给你让位置。
气氛因为他们的加入有点微妙。
大概是因为不屑于和她们这种穷酸鬼说话,本聊得热火朝天的贵妇们都闭上了嘴。
换个人来恐怕都尴尬得无地自容了,但宋挽月没有。
这种只需要沉默的场面,对社恐来说真友好。
目光落在桌子上的点心塔上,不知道这个杏仁奶油蛋糕好不好吃。
孙雅莲作为主人家,不能让气氛冷死了,只好打起精神和她们说话:
“嫂嫂呀,你们怎么现在才来?”
该来的还是要来,宋挽月惋惜地收回目光。
“有点堵车,我们半天没打到车,所以来晚了。”
打车?在场的贵妇人们无一不惊讶。
出门竟然连个专车都没有!?
想想又觉得不对,楚金鸿就算死了,也应该给她们留下了不少钱啊,怎么还需要打车呢?
而且他们穿得也太寒酸了。
这让贵妇脸上浮现起了些许好奇。
孙雅莲打量着三人的穿着,恨得咬牙切齿。
明明都提醒过了,今天有重要客人,这个贱人还穿成这样,肯定是故意让她们难堪。
于是装似不经意地说道:“嫂嫂,我知道你普通人家出来的不懂规矩,这出席宴会怎么也该穿着得体,你穿成这样也太不尊重其他客人了。”
就是,在场的女人暗自赞同这番话。
穿成这样和她们坐一起,简直就是降低了她们的格调。
“觉得这样挺好的呀。”宋挽月似笑非笑地看向孙雅莲,“再说了,我们为什么不穿好点?难道是不想穿吗?”
孙雅莲看见她的眼神,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还不是因为公司和不动产都被楚金雁拿走了,我们除了一个破别墅,啥也没有,没去要饭都得归功于我的勤劳。”
宋挽月语出惊人。
贵妇们陡然听到这种直接开撕的大瓜,表情管理都失控了!
楚宴原本恼怒不甘的心情平息了下去。
楚家人所有的弯弯绕绕,在小后妈的直白面前,一捅就破。
说白了,只要我不要脸,丢脸的就是别人。
孙雅莲不敢置信地瞪着她,虽然早就领教过改变后宋挽月的厉害,但没想到她还真敢说?
不怕惹怒老爷子吗?
“嫂嫂啊……”
“停!”宋挽月打断她的开场白,一副嫌弃的模样,“我老早就想吐槽,什么嫂嫂不嫂嫂的,多老套的称呼了,裹脚都废除一百多年了,怎么还这么封建?”
一听弟妹规矩什么的,她感觉自己好像不是穿进校园文,而是穿到了古代言情!
孙雅莲恨不得把她的嘴缝起来,真是丢脸死了。
“嫂……挽月,你别瞎说,公司明明是大哥交给金雁代为管理。”
“啊对对对,你们只是代为管理,生活富足。本来该是继承人的小宴喝着西北风,为了一点奖学金跑去公立高中读书,不是因为没钱,而是他努力上进。”
“搬出别墅也不是因为交不起物管费,而是我们喜欢住小房子;我去摆摊也不是因为活不下去了,而是喜欢吃苦耐劳。”
小后妈开始输出了,楚宴垂着眸子憋着笑。
单薄的身体,瘦削的俊脸,让原本不屑的贵妇们都露出了怜悯。
当年楚宴可是她们家的孩子学习的榜样,如今却变成了这样。
恬恬一脸懵地看着奶奶,小小的孩子,乖乖巧巧,脸色苍白,多惹人怜爱啊。
四年来,她们参加过很多次楚家的宴会,却是第一次看见宋挽月,足以说明事实。
孙雅莲再多的解释都苍白无力。
恰好前头宴会正式开始了,她强颜欢笑,“我们一起出去吧。”
寿宴寿宴,就得有一个拜寿的环节。
楚民军坐在沙发上,由楚金雁带头为他拜寿。
宋挽月三人也被安排进去了,众人这才发现,她们竟然是楚金鸿的遗孀和儿孙。
却是这副寒酸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楚金雁夫妻送了个一尺高的玉佛,面子做足了。
带着儿子儿媳以及外孙女拜完寿,就轮到祖孙三人了。
三人来到面前,却没有动作。
宋挽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爷子,我们前天才收到消息,啥也没准备,您别见怪。”
楚民军从未看起过宋挽月,要不是她抢走了楚宴的监护权,这孩子怎么会和他这个爷爷离心?
“哼,四年都没来,也不差这一回了。”
“也是哈。”年轻女人笑得人畜无害,“自从楚先生去世,金雁继承了公司和其他不动产后,四年没联系过我们了,忽然联系我们,还以为是您最后一个寿宴了呢。”
谢江城进门的时候,刚好就听见女人用清脆动人的声音说出这句话,冷峻的脸上立刻荡开些许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