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番话,温正仁像是被刺激到了,眼底迸射出强烈的恨意,盯着温暖,犹如要吃人的老虎,凶相毕露,“我咎由自取?不,是我当年一念之仁才造成了今日之局,我就不该在知道你非我温家血脉时还留下你这个祸害!”
“温、正、仁!”萧玉兰厉声喊道,受不住他这般说温暖!
温正仁仿若没听见,继续盯着温暖凶狠的冷笑着道,“这才给了你机会祸害我们温家,不但迷惑了云逸为你所用,现在,还蛊惑的温言也对我生了恨意,你真是好的很,不愧是你妈的好女儿,使的一手狐媚手段!专门迷惑男人成为你手里的利器!我现在真是后悔为什么没在你一出生时就掐死你呢?”
言语可以伤人的何等地步?就如现在!
“温正仁!”萧玉兰恨恨的又喊了一声,对他已然憎恶至极,想到这就是她当年远离南城也要嫁的男人,她都恨自己眼瞎,“你别欺人太甚!也顾顾你的那张脸,别逼我说出更难听的来!”
温正仁指着温暖,脱口而出,“都到现在了,你还要护着这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野种吗?她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温言才是你亲孙子,你真是老糊涂了!”
“你,你……”萧玉兰气的说不出话来,浑身哆嗦着闭上眼。
而温暖没有如他所愿被伤的摇摇欲坠,更没表现出一点痛苦和无助来,她冷漠而平静,一字一句道,“我真庆幸自己身体里没有流着你的血,不然我会恨不得放掉它!”
这话出,真是让人解恨又觉得心酸。
温正仁被刺激的花白的头发都颤起来,“好,很好,既然如此,那还磨蹭什么呢?马上召集所有管理的高层进来,还有记者,我要宣布,你不是温家的大小姐,你被撵出去了,从此和温家再无瓜葛。”
他咬牙切齿的说完,又嘲弄的问,“你不会死皮赖脸的不走吧?若是那样,对簿公堂我也奉陪到底,只是你这段时间好不容易筹谋来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温暖冷冷一笑,“你想公开就公开吧,高层会也好,记者会也好,都随你,我无所谓。”
“你不怕?”她这幅满不在乎的态度,倒是让温正仁迟疑起来。
温暖嘲弄的问,“我若是怕,你就会顾及我的感受不公开了吗?”
“当然不会!”温正仁毫不犹豫的道,视线又落在那个牛皮袋上,揣度着刚刚从里面拿出来的都是什么重要东西,难不成那是她用来制约他的筹码?
如此一想,他更踟蹰起来。
温暖讥诮的催问,“到底还公开不公开了?不开的话,我就带奶奶回去休息了。”
温正仁死死的盯着她研究了片刻,又扫过林温言那张灰白而漠然的脸,他心里坚定起来,不管她手里拿的是什么筹码,这个秘密都要公开,反正她不是温家血脉的事有亲子鉴定书为证,板上钉钉的事实,谁也反驳不了,他就不信她还能翻盘不成?
而只要这个秘密公开了,温言又回来了,她即便在医院里有很高的声誉,也都敌不过她是个外人的事实,试问一个外人怎么能霸占着温家的财产?你可以经营管理,可以出谋划策,但是没有决定权和支配权,而我想罢免你就罢免你!
她现在这幅样子,或许是虚张声势,是唱空城计,想震慑住他?呵呵,她手段还嫩了点,而对于温言,他已经和温暖撕破脸了,万不可再寒了他的心了,再不争气,到底也是筠儿的亲生骨肉,是最名正言顺的大房继承人,再说他医术也好,进医院很短的时间就站稳了脚跟,只是心性还需磨练些,假以时日,他亲自调教,就都会好起来了。
至于他心里的恨意,不过是不成熟的表现,等拥有了绝对的权利和富贵,缺失的亲情又算什么?
几分钟的功夫,他心里就已经做出了决定,“好,公开,现在你后悔还来得及,若是主动放弃,我可以……”
不等他说完,温暖就不屑一顾的转身往门口走去,留给他一个鄙夷的背影!
温正仁气的再次浑身发颤,“好,很好,果然是翅膀硬了,那就拿出你的本事来,让我看看你有什么底气可以这么狂、这么放肆!”
……
温暖拉开门,对等在外面的吴用道,“让钟院长十分钟后把大家都带到这边来吧。”
“是,小姐。”吴用麻利的吩咐下去,自有人去传话了。
温暖又问,“大礼堂那边进行的如何了?”
吴用道,“很顺利。”
“没人捣乱?”
“一开始有,不过被阿呆拎出来从窗户扔出去后,就没人再敢闹了。”
温暖嘴角抽了下,“大礼堂在十二楼吧?”
吴用也是挺服气的,解释道,“阿呆还是很善良的,没摔死他,就是拿着他当风筝放了一会儿,最后安全着陆。”
温暖失笑,“好吧,给傅雷发个信息说一下,就说这边也一切顺利,让神圣安心选徒就好,不用担心我。”
“好的,小姐。”
交代完后,温暖又走回来,拿着那个牛皮袋,搀扶起萧玉兰,柔声道,“奶奶,我带您去办公室整理下,再给您补个妆,不然等下上镜不好看。”
萧玉兰点点头,知道她这是在宽慰自己,欣慰的挤出一抹笑,“好,我都听暖儿的。”
……
两人出了门,吴用紧跟在后面,留下其他人还站在门外,一个个的都是除了温暖、六亲不认的冷肃表情。
门没关,温正仁当然看见了,也猜得到他们是谁的人,不由的更是心火上升,自己的老婆被蛊惑了可以怨她年纪大糊涂了,可亲外甥也站在她那一边,他实在觉得憋屈,忍不住道,“云逸呢?你们真是他派来的?派来对付他的亲外公?还有没有伦理孝道?”
他疾言厉色,说的掷地有声。
可那些人就跟没听见一样,连个正视的眼神都不给。
温正仁气的拍了下桌子,“没听见我的话吗?我是云逸的亲外公,你们居然帮着一个外人来对付我?都造反了是不是?让云逸给我打电话,我要问问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外公!”
那些人依然无动于衷。
显得他就像是个跳梁小丑般可笑,林温言莫名觉得解恨又悲哀。
温正仁自然也觉得自己被轻视了,威严被踩在了脚底下,顿时怒不可遏的吼起来,“我的人呢?你们都把他带到哪儿去了?你们这是犯法懂吗?”
终于,有人似不堪其扰,冷冷的发话来,“你放心,没弄死他们,都关在隔壁喝茶呢,你还是消停点吧,等会儿记者来了,有你说话的时候。”
“你,你放肆,你是什么东西?居然也敢教训我?”温正仁真是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悲愤和不甘,什么时候他沦落到这种可怜的地步了?
他噌的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那人冷笑着把枪掏出来,平静的对准他。
温正仁的脸色青白交错起来,片刻后,又坐了回去,虚张声势的拍了下桌子,冲林温言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关上门,别让我看见这些碍眼的东西!”
林温言默默的走过去,关上门。
温正仁忽然闭上眼,无力的往椅子上一靠,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几岁,曾经他就是坐在那儿不言不语,都能震慑的所有人不敢抬头,他随便冷脸说一句话,就能吓得人魂不附体,他高高在上,手里掌握着温家所有人的命运,所有人都得卑躬屈膝的敬畏着他、捧着他,谁不看他的脸色过日子?
可现在呢?
仿佛只是短短的一个小时,一切便天翻地覆了。
一个小时前,他带着他的人气势腾腾的来兴师问罪,可一个小时后,他的气势便被碾落成尘,老婆和他翻脸,温暖对他动手,亲孙子对他的处境冷眼旁观,连那些下人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为什么?为什么就变了呢?
因为温暖!
她这是要夺了自己的权!
她不但要大房的一切、要医院,还想侵吞整个温家啊!
他越想越愤怒,越想越气狠,却又有着说不出的疲惫和不安,他胸口闷痛起来,忍不住哎哼了两声,颤着手从口袋里拿出个药瓶倒出好几颗,睁开眼,厉声命令着僵默在那里的林温言,“还不给我去倒杯水来?养你有什么用,关键时候什么都指望不上,这些年你妈就没教你点有用的东西?”
林温言攥紧拳头,又无声的松开,他麻木的走向饮水机,拿了个纸杯,接了大半杯,看着里面清澈的水,他眼神闪了闪,顿在那儿没动。
温正仁见状,不耐的催促,“快点啊,接个水都这么磨蹭吗?”
林温言背对着他,挣扎只是几秒后,他就做出了决定,等到端着水走回来时候,面色平静,走路似乎都坚定多了,递过去后,又去把那根拐杖拿了回来,放在温正仁手边。
见状,温正仁脸色多少好看了些,吃完药后,把杯子里剩下的水又全部喝光,胸口的闷痛也减轻了,这才看着林温言,语重心长的道,“温言啊,别怪我说话难听,我这是恨铁不成钢啊,我对你寄于了多大的希望,你是清楚的,若不然那些年也不会费心费力的培养你,你还年轻,不知道我们这些当长辈的心态,爱之深、责之切,你懂吗?”
林温言低着头,漠然的“嗯”了一声。
温正仁又叹道,“我这番良苦用心不求你都明白,只希望你能配合些也好,温言,你可得争气啊,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你在国外努力那么多年为的什么?难道不是医院?你就甘心把它拱手让给温暖?她只是个外人啊,就算她真是筠儿生的,也是个女人,只要有你在,她就没资格继承!”
林温言又“嗯”了一声。
“所以,切莫有妇人之仁,当争则争,等下我在记者会上宣布那个秘密后,你就站出来维护你自己的权利,逼她退位,否则就法庭上见,律师我都找好了,你不用担心,还有高层中也有我的人,记者里也有我安排进去的,他们都会帮着为你造势,你配合着就行。”
林温言点了下头。
温正仁见他这么听话,心里当然舒坦了些,不过想到温暖,又气的拍了下桌子,“我就不信,她还能有什么办法赖着不走,就算萧玉兰和傅云逸被她所蛊惑,愿意认她支持她,那也大不过法律去,不是她的,她就得给我吐出来!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扶我去那边坐下,我就算不管理医院,温家也是我说了算!”
林温言默然的扶着他坐到第一把交椅上。
……
另一边,温暖正在办公室里,用温水沾湿的毛巾帮萧玉兰擦脸,弄干净后,又给她画了个简单的妆,把红肿的眼睛遮掩过去,收拾利索,拿出颗安神静气的药看着她吃下去,这才笑道,“奶奶,等下您什么都不用管,我来说就好。”
萧玉兰知道现在也不是逞能和难受的时候,平静的点点头,“好,奶奶相信你,不管你做什么、说什么,奶奶都无条件的支持!”
“谢谢奶奶……”
“傻孩子,是奶奶要谢谢你,若不是你及时赶过来,我就被他送到南城去养老了,那个圈禁有什么区别?”萧玉兰悲凉的叹道,“没想到,到最后,我就换来这么个结局,几十年的夫妻啊,他真狠。”
“奶奶……”
“奶奶没事,早就看透他了,有心理准备,经过这一次后,我也就彻底死心了,这样也好,可以不用再虚伪的演戏,演了那么多年,我也累了。”
“奶奶,要不以后您也搬出去住吧,您不是一直惦记着南城吗,表哥在南城置办了好几栋房子呢,位置很幽静,特别适合颐养天年,姑姑以后想您了,见着也方便,或者您直接住到姑姑家去,姑姑一定高兴,还有大舅舅一家,他们指不定都多盼着您回去呢。”
闻言,萧玉兰眼底露出向往,“是啊,南城才是我的家,落叶归根,我是要回去了,百年之后,我也要葬在南城的山上,永远不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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