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世界的战火消失。
天地旋转。
叶安把严圣带到了他从小练拳的演武场,这是一座春色满园的擂台,比起曾经梦境世界里铸造的武场,这里明显精细太多,栩栩如生。
叶安站在武道场中央。
严圣跪倒在他前方,眼神空洞,心如死灰。
“失败了。”
他气若游丝的喃喃了一声,明明这个人没有受伤,但却好像一位将死之人。
叶安走到他面前,俯视着他淡淡道:“即便你吞噬我,你也无法获得自由。”
“我身上背着天界所有君王的杀意,你不是你能对付的东西。”
严圣发出一声怪异的嗤笑后,道:“动手吧。”
“杀了我。”
“那你弟弟妹妹怎么办?”叶安反问。
严圣虎躯一震,眼神再次有了光,但却是泪光。
“不知道。”
叶安:“反抗军不愿意收容你?”
严圣:“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收我。”
“我可是父皇最爱的容器。”
“不,我与尊御还有如仙三者合起来,才是他要的东西。”
叶安皱眉道:“距离那天到来还远着,你着什么急?这么沉不住气?”
“远?”严圣失魂落魄的摇头道:“不远了。”
“恐怕就在最近这两年,我与弟弟妹妹就会死去,成为父皇的容器。”
“灵魂分身流,你懂吗?”
叶安挑眉,他从叶先生那边了解过,把灵魂一分为二,然后寻找一个合适的肉体占据,初期会很虚弱,但恢复的很快,一旦修成,那就是两尊严天帝。
“原来如此。”叶安眼神微光闪烁,心里已有一策,但明面上,他却是话锋一转。
“那你把你弟弟妹妹拉进来,我一起给你们一个解脱。”
严圣闻言,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对方就站在身前一米处,其宽大的身躯遮住了天上的太阳,让他整个人仿佛被阴影笼罩着。
高大,幽暗,唯能看见一双冷漠的眼眸。
他与我说了这么多,竟只是在戏耍我?
从叶安把自己弟妹送走,并把自己带到此方空间,让他觉得是否有其他契机。
现在,对方的话语却让他感觉一阵冰冷。
死亡的恐惧笼罩着他,他吞咽了一口口水,惊恐的眼眸瞪大,连呼吸都变的粗重。
叶安皱眉:“想死,现在为何又胆怯?”
严圣握拳,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是在戏耍我吗!?”
叶安竟毫不否认,道:“是的。”
“当然,是否是戏耍,有时候也取决你的态度。”
“你。”
“很久没有人对我的称呼是“你”了。”
叶安低着头,仿佛玩弄苍氏的幕后黑手,嘴角带着对眼前这个生命的轻蔑。
武道场沉默,唯有风声沙沙。
严圣颤抖着,仿佛在做着某种心理斗争。
他的额头直冒冷汗,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那是一种比死更令他窒息的感觉。
叶安的意思很明确,他也是聪明人。
对方会给他一个机会,一个让自己弟弟妹妹都活下去的,新的契机,但前提是,要他彻底臣服,彻底碾碎身为严氏太子的所有尊严,最好像是一条狗一样在他面前摇尾乞怜。
这对于一位可以说天上地下,身份最高绝的严圣而言,是比死还残忍的酷刑。
一位君王之子,太子,要向一位人间的蝼蚁求饶,这是何等的屈辱……
大概过去了三十多秒。
终于,叶安听到了他想听的声音。
“砰。”
严圣跪地,向叶安重重磕头,声音响亮。
他泪流不止的说道:“大人!”
“请您为我指一条明路!”
哭声汹涌,因为这一刻,他真的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连那短暂的尊严与身份都已在这一跪下彻底粉碎。
一无所有!
叶安面无表情,掌心浮现一个白色符文,这是叶先生协助他打造的一副手铐,就叫做天道枷锁吧,其作用几乎与气运手环一致。
天界,可以收买人间的强者。
他叶安,为何不能收买天界的人为自己做事?
“把这副手环戴到你的精神体中。”
叶安朝着丢去。
严圣麻木的拿起手环,自己把自己拷住,封锁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已不再属于自己,头顶悬着一把审判之剑,只要他有任何异变,这把剑便会无情落下,带走他的性命。
“您这个手环的气息,可以瞒得过君王吗?”
叶安摇头道:“不能。”
严圣内心一颤。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失去一切的囚犯。
这个手环他解不开,被父皇发现他就要死。
所以一切得他自己解决,叶安不会保护一位囚犯的安全。
能不能活下去,一切都只能看他自己的本事。
并且他没得选择,只能接受这样的命运。
严圣眼神黯淡,道:“大人,我该怎么做?”
忽然,叶安掌心再一次浮现那颗毁灭珠,本被解构的结构竟再次重组。
他淡淡道:“我的天道魂会被这颗珠子炸出裂缝。”
一边说着,他一边抬起右手,那天道枷锁闪烁,严圣发出痛苦的嚎叫,全身上下溢出鲜血,短短几秒内进入了一个半死不活的状态。
叶安继续说道:“你也被我重伤。”
“但你逃走了。”
“回去以后,告诉你们的国师或者是你的父皇,我重伤了。”
严圣瞳孔蓦然收缩,忍不住想到,这人是疯了吗?
拿自己的命做诱饵。
他要钓的是哪条鱼?
叶安能听到他的心声,干脆利落的回答道:“你父亲。”
“什么!?”严圣陡然被震惊的张大嘴巴。
这是真疯了啊!?
叶安淡然的回答道:“你父亲若没事先用大道之源与气运打造一具人间体,那要想杀我,必须在短时间内,把他本体的力量割一部分出来。”
“若他的分身死在这里,那他割出来的这份力量就回不去。”
“他会变得虚弱,成为许多王国的目标,自然就不敢在短时间内切割自己的灵魂,你也会因此而安全。”
“对吧?”
严圣已经懵了,在他眼里,叶安的那双淡漠的眼神骤然间增添了些许可怖。
用如此平静的语气,清晰的逻辑,来解释怎么杀人,为什么杀那个人,最关键的是,他要杀的那个人,是严圣心中最大的心魔,是他永远都不敢挑战的权威,可是在叶安口中,那只是个会流血,会死去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