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红木为基调,以铃为辅饰,入场不远处就是练武场,其地区宽敞至极,可堪比两个千羽庭的演武场。而其四周处他们入场时写有昭令门三字的大门以外,更是有三幢建筑立于前、左、右三个方向。
而在正前方那幢建筑之后还有一个山道,往上走便是温离的留温殿,门中之人皆难踏上这条山道,除非得到了温离的准许,譬如蚩余和芷棂。
蚩余带着他穿过山道,一路来到留温殿殿外,而后转身对他说道:“你自己进去。”
说罢,看了眼芷棂,示意她跟着他一起离开。芷棂会意,深看了一眼那个黑袍男人,而后跟在了蚩余身后离了殿却没有走很远,蚩余看出她忧心温离,于是靠近了些才同她一一讲起。
殿中无人,周遭也没有人,空气一时静的可怕,男人在殿外站了片刻才迈退踏了进去。前脚方入,后脚刚落,殿门便于瞬间关上。殿中火光微暗,烛火颤着,好似有风从中吹过,他抓着手中的剑,面色淡然的行至殿中央。
只听铃声一阵,一股奇香幽幽传来。一个身影从他身后出现,红色纱裙,双踝有铃,微扎着发,浓妆淡抹。温离赤着脚朝他走去,身形有些不稳,看着像是喝了不少。
她的指间轻抚过男人的背,眉眼撇向他时,更是添了魅色,她悠悠张口:“你回来了。”
男人不为所动,反是单膝跪地言道:“若晓生见过灵主。”
温离转颜一笑,从他身旁离开,闪至殿中主位,侧倚而躺,以手乘着脑袋,而后看着他。
“十六年了,可有找齐阿梦的魂魄?”
“三魂七魄已齐于簪中,望灵主履当日之言,救她回来。”
若晓生将腰间的乾坤袋取下,朝着温离以递出之举,袋中所置便是那日他带走的萤梦的发簪,而簪中所蕴藏的便是她散落的三魂七魄。
温离看着他没有答话,只一抬手便掀去了他的外袍。袍下的若晓生一身黑衣,身形比之从前消瘦了些。
“抬起头来。”温离说着。
若晓生抬头,她微微一怔。他的眼中已没了神采,如一汪潭水,因在外饱受风霜,面相看去倒是比从前硬朗了些,却也多了几分沧桑。温离垂眼,抬手将乾坤袋吸至手中,而后站起身来,大手一挥,殿门大开,她迈腿从若晓生身侧经过,朝外走去。
“你也有十六年未见到她,跟本尊来吧。”
若晓生闻言一喜,道了声“谢灵主”便跟在其后。出了殿门至殿外空地的一侧有一条小道,顺着小道往上走得见一个山洞。再往里头进些便可见四周缓缓而动的水流,洞中成圆状,石路通至圆心,圆心处是水流最多之地,其间有一玉床,而萤梦正躺在玉床之上。
若晓生跟着温离来到玉床前停下,温离看着萤梦,神色间有些复杂,又转头看了眼若晓生道:“本尊先将她的魂魄锁于体内,你可以和她说说话。今夜子时之前,本尊会来。”
说罢,她抬手让若晓生退开了些,取下御铃掷于空中,一手引灵,一手施法解开乾坤袋的封绳。簪子从中飞出,御铃中的灵力牵引着簪中萤梦的魂魄缓缓入体,再最后一魄入体之后,她瞬间结阵稳固魂与体,而后将阵法层层锁关收于萤梦体内。
做完这些,温离收回御铃,将那枚簪子替萤梦簪上,而后理了理她的衣衫与碎发才从玉床边退开,收了乾坤袋后转手就往若晓生怀里丢,而后便朝着洞外走去。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见温离已离去,若晓生将乾坤袋挂回腰间,行至玉床边上也只是靠近了些。他看着萤梦的模样,十六年了,她依旧如当初那般清丽,而他却已不是当年模样了。
若晓生伸了伸手,他想抚一抚萤梦的脸颊,手刚至便收了回来,他低头无奈笑着,浅浅而道:“还是不碰你了,我这手啊,多了不少茧。”
“这些年我在外头,见过了不少风景。去过了塞外,见过了雪山,入过迷林,也踏过沼地。大漠宽阔,雪山苍茫。迷林里多是兽类,沼地不见阳光,鳄鱼居多。还有很多很多地方,还有一些是在这里见不到奇异事物。灵主今夜便能救你回来,待你醒了,我再一一说与你听。”
洞中很静,除了他的声音,便是流水的声音。若晓生看着萤梦,在玉床旁的地面上坐下,半身趴在玉床上看着她,看了入神。万千思绪引回忆,回想他们从相识一直到如今,就连这十六年里,让他于险境求生,于困中存活的也唯独要救活她这一信念。
“我好想你。”一滴热泪从眼中滑落,只听他再接着道:“我已不是当年那个少年人了,如今我历世事,经磨难,你醒之后,我可以好好保护你了。”
十六年磋磨,是他该有的罚,亦是温离予他成长的机会,无论是功力还是心性。
时辰将近,温离从洞外进来,看若晓生的模样,叹息一声:“想要唤回阿梦,还差最后一步。而这,你恐会失去姓名、自由、性命、声音、容貌,你也甘愿吗?”
若晓生听此言,回过神来,从地上站起,而后看着温离。眼神如同他离开的那日一般坚定,他开口答道:“我愿,从那日开始,只要能让她回来,任何事,任何东西,我都可以去做,都可以给,只要她能回来。”
“那从即可起,你便是我门中之人。舍去姓名、自由、性命、声色,容貌,成为阿梦的暗侍。永远隐于暗处,成无名之人。不再主动发声,藏貌于面具之下,不可与阿梦见面。你之刃为她之刃,你之命为她之命,若有一日她命危,则你舍命换她生,你可愿?”
温离说的一字一句都清晰明了,若晓生顿了顿,他大抵是猜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躺在玉床上的萤梦。
片刻,一声清明入耳。
“我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