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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从哪里传来的声音?是生是死亦或者……?意识渐渐归拢,抬起沉重的眼皮,有光亮。洛磬染脑海依然浑浑噩噩,前方是白茫茫的轻烟,那光照越发刺眼,忍不住以手遮目,肩头的刺痛将她惊醒,透过指尖看远方浮云飘动。

“你来了?”

洛磬染轻咳两声,沙哑着嗓子询问:“你是谁?”

“我既是你,你亦是我。”

“我死了。”

“何为死?”

“神魂俱灭。”

“那你为何还有意识,还能尝到痛楚?”

“我还活着?”

“何为生?”

“那你为何感觉不到肉体的存在,看,那正是的你的肉体。”

洛磬染低头望去,一具毫无生气的肉体躺在地上,苍白的脸染满泥土,左肩片血迹早已干硬,如若不是脸颊带着红润,她将误以为是具尸体。

“生死不过修道形态,无生亦无死可得大道。”

“这是我的终点。”

“非也,此地并非你的归宿。”

“何处才是?”

“秘境之地。”声音飘忽消退,光退云散。洛磬染脑海中混沌一片,两个沁凉的物体从手中掉落,再睁眼只见自己躺在一处巨坑底端,不用多想便知这是熊妖自爆造成的。空气湿漉漉的带着泥土的腥味,唇干口燥的用舌舔舐,想移动四肢却发现僵硬的动弹不得,疑惑存在心底,刚刚抬动双手的举动难道全是幻觉?还是灵魂出窍?

“水。”半空中凝结出几滴水珠,轻送到口中,堪比琼浆玉液的美味,可惜还是太少,无法饮其解渴。

“看来你并不需要帮助。”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洛磬染大惊失色,仰头望去一个黑影站在坑缘高处,眼中放着寒光警惕的询问:“你是谁?”

“甄。”男子飞身一跃滑翔至洛磬染身旁,身着锦白色苍鹰华服,腰间佩戴宝蓝鸟纹银带,三颗尖锐利爪挂佩别在腰间,墨黑色的长发在眼光下泛着暗绿光芒,一支象牙骨簪将如风细丝定于发首,一双深不可测的星眸扫视下方,身形高挑却透着儒雅之姿,仪表不凡。

洛磬染思忖片刻,猛地想起小别山外那些妖修吹嘘的话语,迟疑的问道:“你……可是公子甄?”

男子瞥了她一眼说道:“你伤得很重。”

洛磬染苦笑一声,这公子甄明知故问,有眼睛的都能看出自己重伤难以移动,五脏俱损,抑制着身上的酸疼打趣道:“如果公子能借小女两口水喝,小女感激不尽。”

公子甄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手掌虚转,一个水球出现在掌中,轻推至洛磬染嘴前。她苍白的唇刚刚张启,水球滚入口中吞咽下肚,口中留有丝丝清甜。

“多谢,小女日后必定重谢。”

公子甄冷哼一声,不再看洛磬染转身离去,谁知脚下一凸起物品吸引了他的视线。洛磬染能明显感到公子甄身周淡漠的气息突然变得冷寂起来,若隐若现的暴虐杀气。当他再转身时,手中拿着一把金色钥匙和一份颇有年代的皮质卷轴,眼若饥鹰的盯着洛磬染质问道:“这是你的?”

洛磬染不假思索的否认道:“不。”

“是不是?还是不知道?”公子甄双目如潭水般深邃,看似随意的询问令洛磬染抿起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不敢肯定先前手中的沁凉就是此物,生怕自己说的过多惹来杀身之祸,现在连一击之力都无法抵抗。

公子甄没有过多纠缠,在洛磬染诧异的目光下将那钥匙和地图放入她怀中,一脸鄙夷的说道:“本公子不屑乘人之危。”

洛磬染如芒在背的干笑两声:“公子大度。”

“记住你日后的重谢。”公子甄星目含威,脚踏虚空,御风飞行,转瞬间身影消失在天际。

洛磬染有种错觉,总感到公子甄自从看了钥匙和地图后对自己抱有莫名的敌意,可她肯定两人曾经并未相识,而这两件物品也不归自己所有。洛磬染无奈的摇了摇头将莫须有的疑惑抛之脑后,无论如何他对自己有一水之恩是不可磨灭的事实。也不知是喝了公子甄的水的原因,头脑变得更加清醒,一阵阵的疼痛挑拨着神经。体内灵气自行运转,一点点修复受损的经脉,强忍着冲破血块堵塞经脉的疼痛,一个周天过后,火辣辣的经脉变得温润,虽还有疼痛却不至于难以忍受。

四肢的伤势皆是爆炸迸发的冲击所致,梳理起来尤为顺畅。恢复重点是肩头,那里骨头碎裂,经脉尽毁,想要复原只得重塑肩头经脉,利用木属性的生生不息,激发骨质生长,重新长成。但血肉中的碎骨必须剔除。洛磬染一等体内主经脉被灵气理顺,便用右手先将左肩冰冻片刻,当左肩全无知觉后用刀将其割裂,亲手将里面的碎骨一一剔除,最后缝合。当完成这一切,她已大汗淋漓。

七日,洛磬染像活死人一样躺在巨坑中,一遍遍的耗尽全身灵力,一次次的洗涤经脉中的污垢。左肩的骨质已然全部长成,经脉也重塑成功,相较身体经脉细小许多,但经脉的厚度绝非其他可比。

这几日渴了便聚集水球解渴,饿了便催动新木生长,从中挤出生命精华饱腹。磕磕绊绊也算熬了过来,洛磬染伸展僵硬的四肢,骨节发出嘎嘎的脆响,扭转脖颈耸动肩头,用力拍打几下后腰,片刻后长出一口浊气,感慨一声:“终于活过来了。”

洛磬染能感觉到主经脉修复完毕后灵气运行的更加通畅,有些细小的经脉在逐渐修复,那点疼痛可忽略不计。这些日子毒雾林十分安静,可她却不敢继续在此停留,先前有熊妖的气息压制,七天未曾有其他魔兽进入,难保以后这里依然安全。现在要立即离开,不知月兔是否还逗留附近,也许该在附近查找后再作打算。

洛磬染脚下虚浮,走两步都需休息片刻,就这样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出毒雾林,可小别山雾气弥漫,早已分不出东西南北,只能凭感觉随意找准一个方向前进,也是她运气不佳,竟往小别山深处走去。

前方忽有妖修跑来,看到洛磬染只身一人便好心提醒道:“小姑娘,别再这逗留啦!前几日发生的爆炸使整个小别山的魔兽都乱了阵脚,这里再不是低阶魔兽的领地,快从结界离开吧!”

洛磬染心中一颤,心头涌上一股暖意,感激的谢道:“多谢提醒,只是我还有朋友逗留此处,找到他后便立即离开。”

“要快,不然你孤身一人太过凶险。”那妖修依然不放心的示意,但回头望向宁静的后方,二话不说与洛磬染告辞离去,慌张的脚步像是被凶兽追赶。

望着那仓促离去的背影,洛磬染百感交集,妖界与人界无异,有坏也有好,公子甄看似冷酷无情却出手相助,陌生妖修只因自己孤身前行便好心提醒。就因他们不经意的作为,令洛磬染对妖界产生微小的认同感,这一刻不仅仅是在妖界寻找瑾瑜等人的下落,而是真心想了解妖界,融入其中。

既然小别山内危机四伏,月兔很有可能与其他妖修离开山脉。为了不留纰漏,她在树上做了记号,只要月兔能看到必定会离开小别山在山外等她。面对小别山暴乱,对自己来说却是难得的挑战,也是机遇。此次生死交织不仅令自己有了新的顿悟,修为也进入灵寂期后期,仅差一脚便可突破此境界凝塑妖丹,步入妖丹期,修为更进一步,当然这也要顺其自然,万事皆不可强求。

来到一处荒无人烟之地,洛磬染在无力继续前行,席地而坐后左思右想,只有尽快恢复灵力方可保自身安危,近日透支过剩,想搭建阵法补充休息,却感知体内灵气寥寥无几。几个转瞬顿时想起晶石中蕴含的能量,确认四周无人后便用其搭建一隐身阵。阵法一成,立即闪身进入凤灵戒指休养生息。

须弥空间的植物生长茂盛,粮食蔬菜水果已经采收了几批,都整齐的堆放在洛磬染安置的粮仓中,洛磬染望着数以万计的食物欣慰的笑道:“果然是通灵性的神器。”

随意拿了点菜炒拌片刻,香喷喷的饭菜出炉,洛磬染吃的那叫狼吞虎咽,很快两盘就被解决,盘底光洁如新,锃锃发亮。嗝!一声饱嗝响起,洛磬染脸上的笑容舒展,终于吃到一口热乎饭了,以前不曾觉得饭菜美味,今日才知过往皆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添置一壶果酒,一饮而尽,快哉。

酒足饭饱再看满身污垢,洛磬染舒适的笑容变得难看起来,将河水引入木桶中痛痛快快的洗尽身上污浊,只觉几日困苦皆扫徒留一身轻松。换新衣躺在榻上小憩,一夜安详陷入沉睡。须弥空间的梧桐树泛起几点星光,灵气聚集在洛磬染胸口,由丝薄烟雾变得浑浊再结成块状,这才埋入她的胸口。即便在夜空之下,也可见胸口闪亮着星光,五色霞光忽隐忽现,光彩夺目。

再醒来已过两日,洛磬染苏醒的刹那身上闪过一道七彩流光,睁眼后感到身体的不同,河流的流淌在眼中变得缓慢,汇聚凝望竟可看见远处深林树木的枝叶,双手撑榻坐起只听“咔嚓”一声,木榻轰然断裂,不敢置信的望着双手发愣:“这是……妖丹期?”

全身气劲释放直冲云霄,祥云被击散零落,心神朝身体探视,果然发现胸口凝结一颗手指大小的丹粒。“哈哈哈!”洛磬染忍不住开怀大笑,谁能想到一觉醒来便已立丹,前几日还在担心修为和身体的暗伤,这一进阶不仅全部修复,此刻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力量。小别山的危机又能如何,自信有一搏之力。逆境中成长,洛磬染庆幸自己未寻错路。

收势后离开凤灵戒指,阵法未动,旁边却出现几个人交谈,洛磬染不敢多动,盘膝而坐安静的听他们所言。

“小别山的魔兽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比半月前更加凶残,团里几个兄弟都没逃的出来。”说话之人带着浓浓的失落,为逝去的兄弟惋惜。

“咱们疾风佣兵团也算排得上号的,谁知进入小别山深处竟一波便被剿灭。”

“还不是因为那个姓朱的,如果不是他非要进去采集什么五转紫灵草救他那傻儿子,我们至于全军覆没吗?”

“说的没错,此次行动失利全是因为朱刚毅的一己私欲,等我们跟团长好好汇报此事。”

“连团里的神医都说他那傻儿子根本无法救治,只有他执迷不悟,结果害了我们众多兄弟,简直愧对三当家的称呼。”

“朱刚毅?”洛磬染脑中出现那个嚣张无比的身影,身边是腹有阴险毒辣的孩童,不正是拍卖会结束想要阴自己一把的父子两,真是冤家路窄,他们也来了小别山。

“谁……谁在那?”慌张的质问,疾风佣兵团的两人吓得草木皆兵。

洛磬染走出隐身阵,寒着一张脸问道:“你们是疾风佣兵团的?”

“是是,前辈有何吩咐请说。”卑躬屈膝的应答。

“朱刚毅在哪?”

“朱当家与我们走散,至今下落不明。”

“他儿子呢?”

“朱当家儿子前些日子受了重创,现在小别山外等待医治。”

洛磬染了解实情后也不为难二人,挥手说道:“好了,你们走吧!”

“多谢前辈。”两人对视一眼,飞快的逃离此处。

洛磬染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愣愣出神,他们能够化出人形可见是凝魄期的高人,为何见自己却一副老鼠见了猫的姿态,难道他们看不出自己的真是修为?她的猜测与真实情况相差无二,凤灵戒指之所以能成为异宝不仅因为有空间存在,更因为带有太多附加属性,例如隐藏佩戴者真实修为,令人无法窥视。洛磬染显然也猜到这一点,斟酌后微微一笑,不如就让显露的修为定为灵寂期初期,谁要是敢因此欺辱自己,那便无须客气,杀人夺宝也需在熟练中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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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感谢blanche2009的月票,因着元旦假期未曾过多关注,今日发现真是意外惊喜,柒月多谢诸位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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