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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赵芹安排好科室里的工作,给吕副处长说了一声,溜溜达达的的出门了。先是回了大院,在家里拿了一小包松子,一小包榛子,骑着自行车就要出门。结果被门神三大妈给拦了下来,“小赵,今天你不是早上上班去了吗,怎么还在家里?”

“三大妈,今天去学校有点事,时间不早了,回头再说啊!”然后骑着自行车就走了。

三大妈看赵芹走了,照着地上呸了一口,“什么人啊,工作时间旷工。点了卯就跑,回来我就跟老头子念叨念叨,告你一状。”自从上次赵芹和吴烨没给闫阜贵面子之后,闫阜贵则一直在家里念叨,赵芹和吴烨两个不给他这个三大爷面子,要找机会给她个厉害。

赵芹不知道她的念叨,就算知道也不会在乎,只要理由正当,就算是一个月不上班,赵芹的工资都不带少一分的,这可能是月薪月计唯一的优势了。

人民大学现在虽然建了新校,但是它的主校区仍然在南锣鼓巷附近,当初赵芹选择读人民大学,就是图它近,方便。

学校门口管的不是特别严,出示工作证之后,说清楚找谁,然后在门口等着人家来接你就行。等了时间不长,张教授就骑着一辆三轮车,跑了过来。“赵芹同学回来了?”

“张老师好,我回来了,想找你打听点事儿。”

“我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上车,去我家,你师娘可想你了。”

“张老师,我有车。”

“哎呦,老糊涂了,我把这事儿忘了,走,家去。”

张教授是研究财政学的,还是财政部门的高级顾问,对于赵芹毕业之后仍然选择留在红星厂非常不满,但是这话也没法说,在职大学生的调动,需要部里出面,很明显赵芹还没有厉害到这一步,所以张教授很想退一步,让赵芹主动申请来学校兼职,一个月给五万块钱的交通补贴,但是赵芹也没答应,最后只能在张教授的遗憾中不了了之。

“小赵啊,来来来,坐,你可有时间没来了。”

“是啊,好久没来了,我都想师娘了。”

“造谣都不会造,你不是上个月才来的吗?今天可不到你来看我们两个老骨头的日子,说说今天来干嘛了。”张教授无情的揭穿了她。

“张老师,我还真有件事跟你打听打听,我闺女今年不是上高三了吗,我想让她来咱们学校,但是她不愿意,反而想着去工业学院学造炸药。”然后把昨天和赵鑫的对话都说了一遍。“张老师,我就想知道,这孩子这么想真的没事吧。”

张教授沉思了半天,“怎么说呢,有点偏激,说不定会让她走极端,你最好让她和她爸见见面,也许能好一点。孩子还小,虽然说她要考大学了,你不能忘了她才是个孩子的事实,你这么一直压着她也不是个事,至于你说的会不会见不着面之类的,我也没法给以答复,过会我带你去见一个老朋友,帮你问问他。”

张教授要出门,走到楼下值班室,给小车班打了一个电话,很快一辆毛熊产的嘎斯汽车就停到了楼下,看着崭新的汽车,赵芹好奇的看了几圈。上了车之后,张教授说话了,“小赵啊,你要是来学校当个老师,这车你也能向学校申请,要不要考虑一下啊!”

“张老师,不用了,我在厂里挺好的,就是看见新车有点新鲜。”

“好什么啊,你们厂那些破事,上边已经知道了,再加上你们红星厂毕竟不如建国厂根正苗红,以后得发展重点会转向建国厂喽。”

“张老师,可不一定,我们厂,虽然领导不怎么样,但是我们的工人可厉害,现在还有工人自行搞科研呢。”

“就是在院里说你坏话的那个?他们真要研究出来,你准备怎么处理。”

“这还不简单,公事公办,他们就算研究成功了,也不过是个技术验证机,只能算取得一定成果,到时候就看我们厂长的了,他要是舍得,就联系二机厂和总厂,进行实用设备研究,功劳分润一下,这几个人能拿的好处还能多一点,他要是想独占功劳,验证机做出来就直接上报,应该就会直接转到石钢下属机械厂或者二机去继续研究,那杨厂长得利,这些主持研发的这些人能拿到的可就稀松了了了。”

“哼,你们厂长现在迫切想要拿出成绩来,能压着不报的可能性不大,到时候,你们总务和生产部门可以给与额外的奖励嘛。这个小杨,太急功近利了,这可不是好现象。”

“谁说不是呢,杨厂长得位不正,必然想要快速出成绩。哎,对了,张老师,你怎么对我们大院和我们厂里的信息这么了解。”

“咱们学校离你们大院,才几步路啊,要是连周边的信息我们都不知道了,何谈讨论国家的走向。至于你们厂,公私合营的账目审核就是我干的,要是再不了解,那哪能说的过去。要说你们厂老娄也是个人物,他一共是一妻四妾,看着风声不对,把三个给他生过儿子的,都安排的远远的,离了婚,就留了一个闺女和她妈,心够狠的。”

“张老师,不过这娄董事不怎么懂得放权,现在和杨厂长打的火热。”

“他哪是和小杨打的火热啊,那是扒着小杨后面的老刘呢,现在老刘去西北了,西北这地方,麻烦,困难多,但是也意味着机会多,再加上老刘曾经的功劳,和他上面的关系,到时候再回来也不是难事儿,这小杨啊,一时半会倒不了。行了,到了,下车,跟着我走,别乱看啊。”然后对司机师傅说,“王师傅,我大概得一个钟头,你找个地方坐坐也行,回去也行,十一点来这里等着我。”

张教授领着赵芹一进门,一个人就立刻迎了上来,“张教授,这位女同志,你好。”

“小秦,你好,老韩在家等着我呢吧!”

“是,接到你的电话韩工就让我来这里等着你了。张教授,请。”

“小赵,跟着,别拉的太远。”

三个人一起走到了大院里面一个单独的小院里。门没关,一个不算老的老人,立刻就迎了过来。为啥叫不算老,韩工年纪并不大,但是看起来特别显老,就是这些年操心操的。

“老张,你可是稀客,这个女同志就是你给我介绍的好学生吗?来来屋里请,我准备了一壶好茶。”

“哪,这是我的得意门生,我给你介绍的学生是她闺女。”

“老张啊,你不胡闹吗,这位女同志也就二十来岁吧,她的闺女会走了吗,还给我做学生。”

“她闺女今年读高三,适不适合。”

“高三?你是后妈?”

“噗……亲的,亲闺女,不过年纪确实不大就是了,红星厂出来的,今年八岁。”

“红星厂,赵鑫是吧?那我可关注了好久了,这么一个小家伙,要是来我们这里,那可是前途无量啊。”

“是啊,人家小姑娘想报工业学院,但是人家不想和她妈分开,这不小赵专门跑过来找我问一下,你们那边的政策是什么样的。”

“报工业学院?造炸药是吧,挺好啊,一般这个方向的优秀毕业生,会分配到我们所,以赵鑫同学的实力,那分配到我们这边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孩子还小,不想离开家,也能理解,但是小赵啊,你要给她做做工作,毕竟我们平时也要到靶场试验的,所以还是偶尔要在外面住几天的,平时就跟正常单位上下班一样,正常回家就行,就是保密方面的要求有点高。”

“韩工,不是全封闭管理吗?”

“哪能啊,你回去就跟赵鑫小同学说,直接报名就行,我给她打包票,只要不出门,我让她可以天天回家。”

“韩工,这个工作安全吗?”

“整体来说是安全的,但是任何工作都没有绝对安全这一说,我可以这么说,我们这个工作比你们总厂石钢从事冶金研究的还要安全一点。我们这种单位,最重视的就是安全。她要想报名的话,你让她把表填了,回头我就给学校的审核部门打电话。”

“行,我知道了,多谢韩工。”

赵芹的事儿了了之后,张教授又和韩工聊了一会儿,聊的内容,让赵芹吃了一惊。

“老张,我听别人说,说从明年起粮食就要定量了,这事儿真的假的。”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这个消息是假的,十月份,咱们就要定量供应粮食了。明年是全国统一执行,京城提前几个月,我也可以告诉你,明年出新钱了,直接砍了四个零,现在暂定的最大面额是十块。但是兑换比例还没确定,上边的意思是,为了方便群众,直接取整,具体还在研究。而且明年不光粮食,连布也定量供应了,提前屯点吧。”

“这么快,以后是不是肉都得定量啊?”

“这个现在还不是太清楚,不过以后买东西凭票计划供应,应该就是常态了,大方向确定了,具体的还要研究。”

这也是张教授对现场的两个人足够信任,而且这个消息真的不算什么机密,否则他也不会乱说。

(1955年,粮食部印发全国粮票,标志着粮食正式全面进入凭票计划供应的时代,但是很多地方提前试点,最早的从东北部分城市开始的,提前了近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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