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神的夜莱想了许久，到最后却也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总是会做梦的，梦到两个小孩子，还有个男人，我看得清他们的脸，但我不认识他们。那两个小孩子居然叫我妈妈。”夜莱回忆着往日总出现的梦境。
白君的心咯噔的一沉，有一丝不安在心中徘徊起伏。
他忘记了，芯片除去或许可以抹掉人的记忆，但大脑的潜意识还会帮人体保留最重要的一些东西。
夜莱只是不认识了，但她并没有打心眼里忘记封延。
封延……
白君骨折的那只手被他攥了攥，连带着受伤的地方隐隐作痛，但他并没有停止，只是试图让骨头上的痛，掩盖住内心的痛意。
他没有再追问梦境的事，他非常害怕夜莱自己能想起来。
如果到了那时候，夜莱怕是……
不过白君并没有为那个可能感到不舒服，最起码夜莱不会再跟寻常ai一样寿命短了。
只要她能好好活着，就行了。
至于能在他身边待多久，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恨他到什么地步，那都已经不是他再能左右的了。
-
酷暑的季节，四合院里闷热不已，树荫下都吹着热风。
“你屁股上面还有眼睛吗？看完一本又一本？”孙悟空忍不住发问。
树荫下的那只黑狗，大概每隔三四分钟就会用狗嘴叼一本别的书放在地上，然后自己再坐上去，周而复始，换来换去。
孙悟空还以为它屁股上有眼睛，能看懂一本本书呢。
重新趴下的黑子狗眼往上一横，没好气的转动着眼珠子。
于是它在网络区域中阴阳怪气回了孙悟空一句：“我想让知识走个后门，不行吗？”
孙悟空嘴角抽了抽：“行，完全没问题，你慢慢走吧，只要不让我的老板发现你用屁股坐他的书就好。”
那书都是白君的，张墨拿出来晾一晾，不然放在书房里太久，容易有股子霉味儿。
孙悟空想，霉味应该是都散了，只不过很容易出现……
狗屎味。
黑子盯着他许久，仿佛特别特别的困惑：“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天大的意见？”
孙悟空呵了声：“这个问题难道不应该是我问你吗？正常情况下，谁会对一条狗产生什么意见？”
“原来你有这个认知啊。”黑子吐着舌头散热：“那我怎么觉着，你在处处找我茬呢？”
“你觉得错了。”孙悟空靠着树根底下乘凉。
黑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狗眼中的神色变化来变化去。
孙悟空闭着眼都能感觉到那股子怪异到让人头皮发麻的眼神，“你有完……”
“我说，你该不是喜欢我吧？”黑子的话忽然响在区域里。
孙悟空的话卡在半截，他本就表情不多的一张脸，当场僵住。
他静默了能有一分钟，于是皱眉：“你刚刚说什么？”
黑子重复一遍：“我说你该不是喜欢我吧？”
“我喜欢你？”孙悟空指了指：“你说的对宠物的那种喜欢？我……”
“不是。”
黑子冷不防打断，居然眯起了狗眼：“我说的是，人类所说的那种男女之情的喜欢。”
孙悟空：“……”
狗言惊人的程度，不亚于当初他得知黑子居然也是ai的程度。
它说什么？！
它说了什么？！！！
黑子毫无防备的被人拎起来两条狗腿倒挂在空中，“……”
孙悟空的脸倒映在狗眼里，只见他盯着黑子的某个部位看了看：“你明明是一条公狗，哪来的什么男女之情？再者说，即便你是母狗，可我是人！”
“我警告你，你别觊觎我！”把黑子放回去后，孙悟空便指着它，非常严肃的提醒。
黑子狗嘴咧了咧，“我能觊觎你啥？知不知道许多人类男性看到我的时候，都觉得自惭形秽！我没怀疑你觊觎我都不错了！”
“你还没怀疑？！”孙悟空狠狠地抓了一下树皮：“你居然怀疑我喜欢你！这简直是对我的侮辱！”
黑子提醒他：“我在我们村里可是最帅气最勇猛的狗。”
孙悟空也提醒它：“可你现在像头驴。”
黑子：“……”
这人好欠，那张嘴好想给他啃坏！
但是不可以，人类世界里，随便攻击人类的狗子，容易被抓去强制收容或者安乐死。
想它村里的一根名草，励志要活过二十岁，哪能因为一个拉屎比村里他家隔壁那只狸花猫还臭的人类而死？
黑子不理他了，起身走在四合院里，慢悠悠的进了屋子。
可刚进屋，它的狗眼就捕捉到了什么。
夜莱正在阅读某本书籍，结果一只狗窜过来，直接用爪子按住了那本书。
它汪汪汪的叫了半天。
夜莱歪头：“干嘛？”
“你在看什么？”
白君虽然把夜莱变回了普通人，但实际上她的脑袋里还是有一块空的芯片在的，这是为了解决掉她手臂抖动的病症，而空的芯片也有辅助她记忆力增强的功能。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夜莱还算半个ai，也还能听懂黑子的话。
“书啊。”
“我知道你在看书，你为什么要看这本书？！”黑子用两条前爪在那本书上戳了戳。
“喔，看着玩儿。”
黑子狗眼瞪大，它低下头，眼睛里映着一串书名。
《萌宠狗狗绝育后的几大注意事项》。
黑子：“？？？？？？”
-
午饭后。
夜莱回到房间里想着继续看那本书，可书却不翼而飞。
坐在树荫下喝水的孙悟空，目睹黑子从屋子里叼出来一本书，然后在墙根底下开始刨坑。
孙悟空拧上瓶盖：“我之前听说很多快死了的狗，自己都会有预感，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挖坑等死，你这是知道自己快死了？”
刨着坑的黑子猛地回过头，龇嘴獠牙的。
“不是快死了！是快成狗太监了！这跟让我去死有什么区别？！”
哪怕作为人类，孙悟空此时此刻都能感受到黑子的狗生绝望。
他站起来过去，居高临下的打量着那本书。
等把书名读完孙悟空忽然一笑，蹲下去说：“狗子，我帮你一起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