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虽然对林丞相失望，但是那日公公的一番话，虽然在他心里激起波澜，却还是让他起了疑心。
或者说，他还对林清婉以及林丞相抱有一丝幻想。
亦或者，他还是不相信建章宫的太后娘娘会真心帮他。
所以他另外派人去将那群被绑架的江南学子秘密召进宫内。
“参见皇上。”
林瑾瑜等人跪在小皇帝面前。
“你们可知，前些日子绑架你们的是何人？”
小皇帝抿唇，问道。
林瑾瑜心里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回答道。
“启禀皇上，吾等不知。”
“为何？”小皇帝追问。
林瑾瑜答道，“那日醒来便在一处大宅院内，有专人照顾，除了不让吾等出去，未有不妥之处。”
“然，吾等不远万里，远赴京城，为的便是参与考试，谋求为国效命的机会，此举实乃诛心之举。”
“所幸，皇上英明，否则，吾等实在无言回乡面对家中父老。”
所以，他们这是被林丞相关在自己的宅院中了？
“既如此，你们回去好生备考，朕很希望能够在朝堂之上看到你们的身影。”
林瑾瑜等人很快就被送回去了，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丝毫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当然，云棠除外。
“看来，我和气运之子天生相克呢，这样都不相信我。”
“啧，也不知道是该夸他还是该骂他了。”
云棠正感慨着，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棠棠自是随心而为，一切后果，我替你扛着便是。”
“那我如何舍得，阿霖还是乖乖的陪在我身边。”
云棠直接反客为主，转过身来将顾霖抱在怀里。
对于云棠偶尔略显孟浪的行为，他早已习惯，甚至还能配合她。
“小皇帝去找他的林贵妃算账去了。”
顾霖冷笑一声，“恐怕明日后宫风向又会改变。”
“不管如何改变，我建章宫还是一如往昔，不是吗？”
云棠看向顾霖，顾霖愣了一下，点头，“是，后宫的风，永远吹不到建章宫来。”
有我在，建章宫便如同铁桶一般。
得你展颜一笑，足矣。
果不其然，第二日，一道圣旨在后宫激起千层浪。
林贵妃被降为林妃。
以及，林妃有孕。
“这个孩子来的还真是及时。”
掬月和云棠闲聊的时候，忍不住感叹。
“对林清婉来说是及时雨，但是对于小皇帝来说，那可就不一定了。”
掬月似有不解，看向云棠。
“那个孩子的外祖父是林丞相。”
云棠点到为止。
掬月看了看自己的孩子，又看了看云棠。
“娘娘的意思是，林丞相会造反？”
“我可没说。”云棠摊手，一脸无辜。
掬月：“……”
娘娘现在是越来越调皮了。
她经常会感觉，自己和娘娘仿佛是同龄人。
甚至，她看上去比娘娘更像是一个年长者。
“想什么呢？”
掬月摇了摇头，看着依旧年轻的云棠，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羡慕。
但更多的却是感谢。
她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娘娘需要，她或许会一直生活在地狱中。
原来被偏爱的人，真的可以随心所欲，真的会一直保持童心。
“娘娘，你和大人以后会留在皇宫中吗？”
这是掬月第一次提起这个话题。
云棠看了她一眼，“不会，时候到了，我们就会离开了。”
“娘娘不喜欢皇宫？”
掬月心有猜测，但是真的得到答案的时候，还是会不愿意相信。
“自然是不喜欢，要不是为了他，我才不愿意待在这里呢。”
掬月微微一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建章宫在整座皇宫中独树一帜。
这是大人对娘娘的浪漫。
娘娘为了大人，留在皇宫；而大人为了娘娘，给她无上特权，只为她能舒心。
“你呀，就不要想那么多了，等你儿子长大，你也可以离开皇宫，过你想过的生活。”
“我？”掬月有些不敢相信。
“你还年轻，没有必要将自己困在皇宫。”
云棠自然是看出掬月的震惊，但是时间还长，她总能看开的。
人的一生，有无数种活法，不必让自己成为任何人的附属品。
……
小皇帝对林清婉的惩罚，林丞相深知，他其实是在警告他。
终日打雁，没想到最后竟被雁啄了眼。
不过，天佑他们林家，他孙女儿林清婉有孕。
若是皇子，倒不如……
小皇帝还以为林丞相会痛定思痛，而后改过自新。
事实上却是，林丞相痛定思痛，直接决定篡位。
因有前车之鉴，之后的考试，小皇帝亲自下旨着人监考，无人敢随意动手。
林丞相也蛰伏起来，仿佛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后来，北方学子和南方学子平分秋色。
皆大欢喜。
此后，朝臣和睦，宫妃情深，小皇帝也过了一段省心舒适的生活。
然而好景不长，自林清婉诞下二皇子之后，前朝后宫的形势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了。
“清婉，朕定不负你。”
小皇帝看着抱着孩子，脸上带着慈母之色的林清婉，笑容和煦。
林清婉垂眸，遮住了眼底的神色，“臣妾信你。”
……
庆合十四年，小皇帝二十岁。
朝堂后宫的争斗势如水火，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清婉，朕之前听信他人谗言，冷落了你，可怨朕？”
小皇帝年纪轻轻，却早生华发，整个人憔悴的不行。
“皇上说笑了，臣妾永远都不会怪皇上的。”
林清婉看着已经时日无多的小皇帝，有些心酸。
眼前这个人是自己情窦初开便喜欢的男人，可是他早年却一心喜欢掬月那个贱女人。
可笑，现在她才发现，他最喜欢的竟然是他自己。
“这么多年，皇上辛苦了。”林清婉语气嘲讽。
“清婉，你……”
小皇帝内心震惊，面上却不显。
“皇上，有些事情，迟了就是迟了，别人不要的，我林清婉也不屑要！”
林清婉面色冷淡，直接推开眼前人。
小皇帝身体早已破败不堪，直接被推到在地，咳嗽不已。
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出，在地面上蜿蜒出一条鲜红的血路。
“皇上有恙，传太医！”
小皇帝眼睁睁看着这个自己宠爱数年的女人假惺惺的哭泣，假惺惺的传太医，实则冷眼旁观他的痛苦。
他瞪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这是真的。
“林清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