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的家眷不多,一个张汉虎的老妻,病病歪歪的,战战兢兢的带着一个张汉虎的小妾,还有一个不大的孩子,是个男孩。
三个人来到吕鹏面前,跪下感谢吕鹏不杀之恩,老妻保证自己的庶出儿子绝对不会找吕鹏报仇,以安吕鹏之心,怕吕鹏反悔。
吕鹏无所谓的摇摇手:“报仇这个东西是要凭借实力的,等你的儿子大了,看他还能不能接近我的身边再说。”然后命令手下拿过一个沉甸甸的包袱,包里是真金白银,丢给那个小子:“拿去吧,省着点能让你一家终生不愁温饱。”
结果那个孩子竟然给吕鹏磕头道:“大人,我爹做山贼必然要有此报应,这是命,我当然不怨恨与您,至于您给的珠宝,我是不要的,我请求您能留下我们一家随您安置。”
吕鹏就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这个小子,这个小子年仅十一二,却说出如此话来,看来还是个早熟的人啊。
这时候张汉虎老妻赶紧堵住孩子的嘴,连连告饶,并且抓起地上的包裹拉扯着小妾和孩子就要走,现在她的心就是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结果这个孩子挣脱了大娘的手,对着大娘道:“大娘,您和我娘都是女人,我还是一个孩子,就我们三人下山,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不出十里便会死在流寇之手。”
这是事实,现在天下大乱,流寇流民遍地,两个女子带个孩子,还拿着珠宝,转眼间就会被流寇煮了吃了。
看来这孩子的确很有主见,不得了。
被这么一说,张汉虎老妻也茫然不知所措了,下山就是死,而留在这里,一旦这个官人反悔,那也是个死啊。
这时候这个孩子再次给吕鹏跪下:“大人,我大娘出身贫寒人家,我娘是被我那该死的爹抢来的,我母子备受那张牛角欺凌,因此我不但不恨你,我还感谢您为我们娘三个报仇,所以我请您收留。”
吕鹏就眯着眼睛等着这孩子说完,然后笑着道:“我答应你的请求,就带着你的一家去我的根据地吧,到了根据地,你就去我的学校念书,做我的一个记名弟子,日后若是有所成就,我将提拔你做我的幕僚亲信。至于你我将来的将恩仇是化解还是继续,那就各凭本心。”然后挥挥手,命令亲兵将三个让带出去。
目送走了三个人,原本笑眯眯满不在乎的吕鹏突然将脸黑了下来,对着张燕道:“你护送百姓去根据地之后,告诉吴涛,务必时刻留意这个小家伙,时刻不得懈怠。”
张燕不解,刚刚还一脸大度,怎么转眼就掉了脸子,这变化也忒快了点吧。
吕鹏就眯着眼睛,捏着光秃秃的下巴道:‘小小年纪,为了能生存下去,就动了如此心机,而且言谈举止,更是沉稳,此子若是好生发展,定是一个人物,我不得不防。”
习珍就疑惑的接口道:“既然此子如此危险,那为何不趁早除去?”
吕鹏摇头,满含深意的给大家解释:“第一,张汉虎父子经营山寨十几年,说不得人心是假的,如果我现在杀了他的家小,哪怕是他们娘三个在最近出了一点意外,这上万百姓的心就会对我产生怨恨,那我就不能彻底的收揽这些百姓,因此,此三人不能杀。”
张燕和习珍恍然,现在大家缺的就是百姓人口,若是这一万多人口不和自己等一心,反倒成了累赘,如果留下并善待三人,便可收这一万多百姓之心,这时候,几个人不得不佩服了吕鹏的心机。
“第二,我将仇人之子给予收留,不但留下一个大度能容的好名声,对我以后再招纳人才有好处,同时也算是在自己身后放着一头老虎,那样会让我时刻警惕,时刻努力。”然后看看一脸恍然的部下,很严肃的道:“被老虎撵着,那奔跑起来的速度,那绝对会比平时快啊。”
这是什么逻辑吗。
一万多人的转移不是小家子搬家,即便是小家子那还有点盆盆罐罐不是,正所谓破家难舍,大家听说要搬到野人谷去,而且还每人可以分到平地五亩,山地15亩,并且每亩地只要上缴50斤的粮食,没有其他一切赋税,这个消息当然让人欢欣鼓舞,最主要的,还是那些年轻力壮的,他们得到的消息是,进了野人谷,不但老弱有定额的口粮,青壮除了服三年的兵役之外,做工的人还可以得到额外的粮食作为工钱,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因此无不欢呼雀跃,所有的人都开始忙碌的整理着简单的家当。
不过家当这个东西,越是赤贫的人,却越是舍不得丢掉哪怕是一个针头线脑,于是当吕鹏看到那些百姓所携带的东西时候,简直就要暴走了。
竹席门帘,破烂衣衫还在其次,桌椅板凳,盆盆罐罐那更是多的令人发指,其中竟然有人还要将石头雕刻的马槽子也要一起带走,这哪里是搬家?这简直就是将整个山寨搬走,要是带着这些东西,就这上百里路,还不要走上个猴年马月。
于是吕鹏立刻下令,只允许带随身的衣物农具,其他一切笨重的东西全部抛弃。
对于这样野蛮的命令,所有的百姓都给予坚决的抵制,你别看这些人在山寨即将攻破的时候,几乎个个袖手旁观,但一旦涉及到他们的自有财产的时候,他们的抵触情绪却是相当高昂。
没办法,吕鹏为了将这些百姓裹挟到自己的根据地野人谷里去,而且还要做一只披着羊皮的饿狼,不得不亲口答应这些百姓,强令被抛弃的家产,全部折价由自己购买,结果这里又出现了巨大的问题,百姓们不要说是粗笨的家具,就连房屋茅坑也算作家产之内,吵吵嚷嚷的和吕鹏的士兵讨价还价。
这就是人们的贪婪,假如说当初吕鹏要是直接将这些人作为俘虏,直接押回野人谷去,估计这些百姓没有一个人敢反抗,而一旦仁慈出现,这些人就开始变得贪心起来,说的好听一些,那就是有恃无恐,说的不好听一些,那就是蹬鼻子上脸。
就这样吵吵嚷嚷到了天黑,竟然没有一个百姓上路,要是按照这速度搬迁,看样明年都回不到野人谷根据地,逼得实在没有办法,吕鹏也就舍弃了假惺惺的爱民面具,直接给予强拆。
命令4000士兵,将所有的百姓驱赶到广场上,只准他们带少量的衣物家当,然后吕鹏命令放火,无数的火把丢在原先破败的贫民窟里,大火立刻冲天而起,烧的和白昼一般,看着自己家园被烧毁,无数百姓哭爹叫娘顿足捶胸,但是面对吕鹏士兵那明晃晃的扎枪,这时候他们也无可奈何。
正在百姓顿足捶胸嚎啕大哭的时候,一盆又一盆香喷喷的米饭,被士兵们抬了过来,放到了广场之上,吕鹏就站在高台之上对着大家呼喊:“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可劲儿的哭喊,要么可劲的吃饭。”
结果米饭的香气战胜了他们对那些破烂房屋的珍惜,人们蜂拥着扑向了那些饭盆,很久没有闻到这么香的米饭,很久没有能够这样放开了吃饭,于是所有的人就在家园熊熊大火的照耀里,疯狂的抢着米饭,用手抓,用衣衫包裹,反正用尽一切办法,希望自己能得到更多的吃食,在这期间,还直接撑死了几个。
等大家吃饱喝足的时候,就在这广场上黑压压跪满了一地,高声的歌颂吕鹏的仁德。
这就是这个年代的百姓,一口饱饭,就完全可以征服他们,让他们忘记毁家的凶手,让他们只记得你的好处。
第二天的时候,这里处理完毕,留下张燕带着一批兄弟,组织山寨的人员撤回到自己的根据地野人谷,吕鹏马不停蹄的带着3000人马直接杀向了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