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明秋楼，李若离二人没有选择坐马车。
夜晚的街道，店家大多都已经关了门，只偶尔传来几声打更人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与白日京城的热闹相比，显得清寞寂寥了许多。
以月色为灯，二人并肩，徐徐走在京城大道的青石板路上。
今晚发生的事儿不少，李若离犹在想着尚书被杀之事，一路上没怎么说话，夜寻寒本就不是个多话的人，只沉默伴在她的身侧。
一白一黑的身影在夜间的街头显得诡异难言，有偶尔行过的醉汉看到来人，还以为是黑白无常前来索命，吓得直接昏死在地。
醉汉倒地的声音终于拉回了李若离的思绪，停下脚步，看向小巷口倒地的人影，她眉头微皱：“不会又死人了吧？”
夜寻寒幽幽解释道：“那人只是醉倒。”
李若离听后，自嘲地笑了笑：“倒是我多心了。”
她小跑了两步，追上夜寻寒，见月光下他的侧脸犹如玉石雕刻的一般，不由有些嫉妒起来，为什么这家伙长得比女人还好看。
“时辰还早，要不王爷您先回去，我等一会再回去？”她试探的问道。
当然，夜寻寒自然不可能答应。
“那本王也等一会再回去。”
李若离眉头抽了抽，本来还准备多跑几家青楼物色一处好地，看来今晚是没法继续了。
“王爷日理万机，陪我在城里闲逛真的好吗？”她有些不乐意，犹不死心的说。
夜寻寒瞥了她一眼，答得极为简单：“本王愿意。”
李若离恨地搓了搓牙，正想着脱身之计时，夜寻寒问：“想去何处？”
瞬间，她的额心又开始突突乱跳，这家伙是打定主意今晚要跟着她了啊！
“王爷，您就别难为小女了，全天下有谁不认识您的？小女随着您在外，还怎么逛啊？”
她是说的大实话，冷国寒王爷，容姿惊人，一头银发缥缈出尘，幸亏现在是夜间，四道无人，要是换做白日，寒王爷走在街头，那成千上万百姓早就如洪水涌过来，把他当活神仙拜了！
只要他在，李若离就只能看他人跪着的后脑勺。
夜寻寒微微挑眉，“因为头发吗？”
虽然他的语气没有波澜，听不出悲喜，但李若离的心还是无端抽了一下，一股难言的酸涩涌上心头。
这一头标志性的银发还不就是因为她……
她低着头，低低道：“是小女说错话了。”
“你说的没错，确实太显眼了。”他乜了一眼胸前随意散落的银发，眉头微微皱了皱，那语气里的意思似乎是想把满头银发削了去。
李若离吓了一跳，深怕他真会断了青丝当和尚，忙道：“王爷的银发有药可治！”
夜寻寒忽又把眸光转向她：“说说看。”
以前她也曾向夜寻寒说过有法可乌白发，只不过当时的夜寻寒压根没当做一回事，不知今天怎么的，竟在乎起头发的颜色来了。
“若能寻得双生雪莲，不仅可乌白发，更能补寒亏，王爷的身上的暗疾也可在半年之内全好。”
双生雪莲生于大雪山顶，百年开花，且有一丝灵智，听声便会遁入雪底，此种珍物世间难寻。
夜寻寒微怔，似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道：“那东西可遇不可求。”
李若离也是苦笑，夜寻寒曾经得到过一颗双生雪莲，只不过送给了离若。离若死后，想来现在已经变成百里晟轩的私藏。
“也许就得了呢？”她眨着眼道，总有一天她会杀回百里皇朝，她的东西也会全数夺回！
夜寻寒似乎不想再谈这个话题，淡淡问：“现在想去何处？”
李若离犯了难，她现在想去城里的几家青楼走走，但这话她怎么能说的出口……
“随便吧，咦，前面似乎有灯光。”
街道尽头，一家小小店面亮着微弱的灯火，却照亮了一方天地。走近去看，发现竟然是家衣铺。
既然说是闲逛，那好不容易看到一家还开着的店面，自然不能错过。而且还是衣铺，李若离心中突然有了个好主意。
“王爷，进去看看可好？”
夜寻寒点头，表示没有意见。
在看到李若离习惯性提着衣角迈过门槛时，他的眸子微微一凝。
这个时辰，店内自然是没有顾客的，只店家一人在桌边啪啪打着算盘算账。
“掌柜的，店里可有冠帽？”
店家被夜里忽至的客人吓了一跳，看清眼前人的长相穿着后，立马知道是贵人来店了，忙又堆上一副笑脸，搓着手上前道：“有的有的，不知小公子想戴什么冠。”
“不是我，是他！”李若离指着身后道。
夜寻寒也在此时进了店，全身衣袍华贵荣雅，一头银发在灯光下发出微冷的光，天人的姿容另众生见之难忘。
店家看得眼都直了，抖动着双腿跪倒在地：“王……王爷！”磕头如捣蒜，连呼了数声参见王爷。
李若离不由扶额，她刚刚说什么来着，带着夜寻寒出来那就只能看人后脑勺了。
夜寻寒皱了皱眉，冷冷说：“起来吧。”
店家诚惶诚恐地从地上爬起，整个人缩成一个站立的虾米样，哆哆嗦嗦地不敢说话。李若离实在觉得尴尬，催促店家道：“掌柜的，帽子呢？”
“啊？哦！冠帽在这边，王爷……小公子请随我来。”
南面的墙摆放的都是冠帽，别看这家衣铺店面不大，店里的冠帽倒是很齐全，从小到大依次排列，有最简单的玉冠，也有普通百姓用的幞头，李若离扫了一眼，回头看夜寻寒道：“有没有喜欢的？戴上冠帽就看不出头发的颜色了！”
夜寻寒已是明白了她的用意，也不反对，淡淡道：“你选便好。”
李若离撇了撇嘴，这人怎么还是老样子，以前买东西也是，总是让她来挑。
有时挑的不耐烦了，她就随便选一件往夜寻寒身上套，有一次为他选了件女装，套上后他虽然脸色沉沉，却依然点头说好，因这事，离若还笑过他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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