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里睡得不好?”
饭桌之上,苏夫人看着眼底露着黛色的郭秀珠,尤为不满意地皱着眉。郭秀珠干干笑着,拿过瓷器的汤勺往苏夫人的白玉碗里添了粥,“娘,我很好,倒是您,您昨晚睡得可好?近来天气转凉了,您夜里可得盖好被褥。”
将碗端过去放好, 郭秀珠随即坐下。裙摆被潦到身后,郭秀珠又拿起绣帕擦了擦嘴,“今日里就让翠屏去换被褥好了,免得晚上又给忘了。”
苏夫人原本听到这话是高兴的,可是再仔细一想,陡然又严肃起来,“你这孩子,明是在说你的事情,你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瞧您说的,在我心中,自然是娘亲更重要些。”
这一边是“婆媳”之间的你来我往,曼莎坐在一侧,只看着郭秀珠与苏夫人之间的互动。越看越觉得心内发慌,曼莎最后干脆将头微微低下,一双眸子只盯着桌前的杯盏看。
“快给娘说说,你昨日里做什么去了,是不是木儿他吵着你了?”,虽然说苏夫人是个过来人,可是郭秀珠面上的倦色也未免太重了些,看着着实叫人心疼。揉了揉郭秀珠的脑袋,苏夫人眼底尽是慈爱,“他若是欺负你了,你就和我说,我去给你讨个公道。”
苏夫人这话说得无心,可曼莎作为听者却是上了心。倘若铁木尔守信,在半年之后能够将她迎娶进门,那么曼莎往后就得改口喊苏夫人做娘亲,。
而眼下这个婆婆似乎一直不太喜欢曼莎……,这一点让曼莎觉得尤为为难。
“没有。”,郭秀珠察觉到曼莎的神色不太好,赶紧凑活着将这个话题转过去。等到早膳用完之后,郭秀珠送别了苏夫人,这才转身朝着曼莎挤出一抹笑来。
“妹妹,你别太在意这些,我昨夜里只是有些着凉,一来二去这才没能睡好,你可别放在心上。”,这话说得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在,可是如今之际,若是不说清楚日后怕是得生出些嫌隙来。
拉着曼莎的手,郭秀珠俨然一个好姐姐的模样,“妹妹,我与铁木尔之间的确是清白的,苏夫人她不过是早些认识我而已,恩?”
“我并非在意这些。”,曼莎有些拘束地将手从郭秀珠的手心里抽出来,继而转身往外走,事实上,曼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生气些什么。
不,可能并非生气,而是慌张。
“郭姑娘,”
“喊我做姐姐,不然老夫人听见了该起疑心了。”,郭秀珠伸出手去,见着曼莎有躲着她的意思,郭秀珠又讪讪地收回手,“说吧。”
“你就不难过么?”
终于,曼莎还是将自己心中所说的话已经。她昨夜虽然睡得早,可是睡得并不安稳。
自从爹娘惨死在他人手中之后,除了一个李若离之外,曼莎就再不如当初一般能信任人。
她并非是有意要恶意将人给想的那么恶毒,可是如若郭秀珠是真的期待她幸福的话,那么在岭南的时候又为什么要告诉曼莎,郭秀珠也喜欢铁木尔的事情呢?
如此一来,曼莎在得到幸福的时候面不得愧疚一番。
“难过?”
郭秀珠没想到曼莎竟然会这样问,她怔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干笑着,郭秀珠眼瞳里微光粼粼。
恍惚间,郭秀珠眸子里头没了光色,似沉思,似迷离。
“妹妹怎么问这样的问题,我难过什么。若是流水无情,落花自然有落花的归处,为何非得追随流水呢?”
终是明白了曼莎在意的地方,郭秀珠干脆也就将话给表明了。得到了回复,曼莎却并不似之前那样以为的高兴。
“哎……”,此刻不论说什么都显得像风凉话,且不说这话对不起铁木尔,也更似是对郭秀珠的挑衅。
思来想去,曼莎终于还是将那一句“他昨天没有碰我”给咽了回去。
悠悠一声叹,幽深的庭院越发清冷。瞧着忽然而至的蒙蒙细雨,郭秀珠柳眉倒竖。
几乎是下意识的,郭秀珠就呢喃出声来,“也不知道铁木尔他带伞了没有。”
“不曾带。”,脱口而出一声之后,两个人面面相觑,气氛是说不出的诡异。
正在官署的铁木尔此刻自然是无心关注外头的细雨的,据幕僚来报,说是此刻都城之内早已经风雨飘摇。原本一道治理蝗灾的楚耀此刻已然到了都城,却是遭遇了偷袭。
“为何会被偷袭?”
铁木尔剑眉紧敛,似乎觉得此事难以相信,可是再细细一想,铁木尔就明白了过来。从治理蝗灾开始,各方势力皆蠢蠢欲动,一个灾民暴乱且能搞出这许多花样。若不是皇城之内动乱,怎么如此?
幕僚见铁木尔虽问了话却又出神,索性也就没有再说下去。等到铁木尔大手一挥,幕僚煜锋当即往前半步。
“如今恒王之子,楚耀如何?”
短短几日的相处,铁木尔对楚耀的为人有了几分了然,故而也就生出几分男人之间的情谊来。煜锋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何时起,他家主子竟然这么关心一个外人的状况了?
“暂无大碍,毕竟楚耀是恒王之子,将来荫封承爵,必定也是世家子弟。不会又谁敢动楚耀大人。”,微微颔首行礼,煜锋将这话说的尤其直白。只是铁木尔的神情并未有丝毫的松动,眉眼间竟是皱的更为紧。
川字纹立在铁木尔的眉心,似乎有盘桓此地的作态。
“可还有其他的消息?”
“有,”,煜锋转身往桌案边上去,之前铁木尔一直随同苏洪在忙,他也没有办法与铁木尔单独会见,所以只好就势将东西置于案牍之上。
“这是探子发来的密报,说是皇帝这几日已经召见了大内的侍卫四次,每一次人从内宫出来之后,神色都异常复杂。”
将卷轴递上,煜锋随即退后在一边,只是恭恭敬敬地站着。听到外头的脚步声,煜锋警觉地往门边看。
就在铁木尔准备打开卷轴之际,却是苏泰意外进了门。铁木尔神色淡然,安之若素地拿着手上的卷轴,毫无警惕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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