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章大汉国商业惯例
云琅手腕上的檀木手串,已经被他把玩的油光发亮,稍微一转动,就会有神秘的油光流传。
这种光芒一般被人称之为宝光。
所以,一个东西想要成为珍宝,带有自身特有的光芒是不可少的。
比如,黄金,珍珠,宝石,玉石,钻石等等。
夜光杯能在夜间发出微微的豪光,自然很快就成了一种新品种的宝物。
这种杯子采用了祁连山玉雕琢而成,大多呈墨绿色,好处就是品质非常的恒定,遇高温不会炸裂,遇冷也会安然无恙,所以用来温酒最好不过了。
自从霍去病在河西击败了匈奴人之后,河西道路被打通了,第一个使用这条通道的人并非军队,而是商人。
说来也怪,玉石在别的地方只是一块好看的石头,在大汉因为自古流传的文化缘故,也因为汉家祖先对玉石过度偏爱的缘故,让这东西成了价值虚高的奇货。
也因为这些商队携带大量玉石进关的缘故,阳关不远处的一座小小关隘,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名字——玉门关!
而阳关这座明明要比玉门关大很多的军事堡垒,却只能委屈的因为地处玉门关的阳面,而称之为阳关。
从这一点来看,人们似乎更加喜欢商业活动,而非军事活动。
成群结队的骆驼客背负着玉石从玉门关进入了河西走廊,他们携带着在西域一文不值的玉石经过漫漫征途之后抵达关中,那些石头就会在汉家工匠的手中绽放他真正的光辉。
玉石这东西在汉家用处极多。
最重要的当然是拿来充作礼器,上到皇帝下到公卿,都需要把玉石雕刻成玉璧,玉钰,玉瑝等等礼器,在祭拜祖宗的时候摆上,以示敬意。
于是,玉石就有了神性。
因为有了神性,自然就显得珍贵,就因为珍贵,他的商业价值也就被体现出来了,而且是人类自从明白‘礼’这个东西的重要性之后,产生的第一种价值物,在远古时期,玉石就能换取珍贵的食物跟女人了。
最恐怖的是,大汉人对玉石的要求似乎永远都没有止境,不论有多少昆仑玉进入大汉国,都会被消耗的干干净净,永远都没有多余的时候。
这是不符合商业规律的,大汉人在拿到玉石玉器之后,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珍藏,而不是售卖,所以,每一个拿到玉石,玉器的人其实都是最后的接盘人。
刘彻的皇宫里就堆满了全大汉最多,最好的玉石,玉器,他不喜欢笨重的青铜器,也不喜欢粗糙的陶器,至于漆器,他总觉得那东西有味道。
如果不是云氏烧制出来了瓷器,他的生活用品基本上全是玉器。
诸侯王死掉之后,会用金缕玉衣来覆盖全身,而且还不忘记在嘴里,在鼻孔,耳朵,乃至肛门里塞上特制的玉器以保证自己万年不朽。
此次云琅北征,还肩负着为王宫大臣们弄一些便宜玉石的重任。
比如年高德劭的儿宽老贼,就话里话外的想要弄一根肛塞好死后来用。
也不知道这个老贼的身体构造是什么样子的,一口气要一百块玉石来制造肛塞……
当然,儿宽的原话不是这样的,他的原话说:“君子如玉,老朽成不了君子玉,不妨用玉石来装点一下死后用的棺椁……”
金缕玉衣这东西儿宽还没有资格穿,不过,他死的时候身边只有家人,谁知道他会不会穿上呢?
反正会埋进土里,将来只有盗墓贼才能窥见一二。
那个着名的长沙王刘庸,更是玉器的重度喜爱者,他的父亲长沙定王刘发是元朔年间才去世的。
也就是那个经常被曹襄他们光顾的长沙王宫的主人,他死了,长沙国发生的所有不法事,也就被皇帝一笔勾销了,长沙国就重新变成了一个平安的封国。
只是,后果依旧是严重的,他们失去了对王国的统治权,只剩下享受封国部分赋税的权力,刘彻在处理掉自己的弟弟刘发之后,长沙国内的县令一级官员都是朝廷任命的。
一个富裕的封侯国,他的国王除了穷奢极欲之外,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干了,于是,百无聊赖的刘庸就喜欢上了玉器跟墓葬。
他给自己的父亲刘发修建了五十三座疑冢,算是继承了他们家忠孝的门风。
只是玉器用的多了一些,也不知道刘庸用了什么法子跟曹襄拉上了关系,此次,曹襄要为他弄五十车玉石!
这明显是喝醉酒之后给出的承诺……偏偏曹襄非要完成这个承诺,什么原因不知道,仅仅看曹襄信件中诚恳的话语,云琅也只好咬着牙认了。
至于朝中重臣的各种奇怪的要求,更是数不胜数,阿娇,卫氏,长平,也有要求,而且数量都不少。
给他们准备了,皇帝的那一份自然只能多不能少,杂七杂八的算下来,少于一千车云琅都没办法交代。
想到这里云琅就恨不得揪光头发,天知道那些人要这么多的玉石塞子作什么用途!!
《玉石律》就是这种背景下出台的……只要是从河西经过的玉石商队,必须向官府缴纳三成的玉石当做入关费用。
这条商路如此的繁华,以至于半个月的时间里,甘州城城关就收到了大量的玉石。
屋子里堆满了没有雕琢的玉石,外表看起来毫不起眼,跟一堆鹅卵石区别不大。
可就是这样,司马迁跟东方朔两个人躺在石头堆上,一块石头,一块石头的仔细看。
这时候两个高洁的文人就消失不见了,两人的袖子沉甸甸的,天知道装了多少玉石。
装完之后还有脸站在云琅对面一脸沉痛道:“君侯,如此巧取豪夺有失我大汉国颜面!”
云琅假装看不见这两个人两袖子玉石,端起茶壶喝口茶道:“你觉得这些胡人用这些石头就轻易地换走我大汉国的各种出产,你觉得合理吗?
金珠玉贝饥不能食,渴不能饮,却能换走我们的丝绸,漆器,金铁,茶叶,纸张,笔墨,我若不是不限制进入关中的玉石数量,我们这个亏天知道要吃多久!“
司马迁可能觉得袖子很重,就铛的一声把沉重的袖子放在桌案上对云琅道:“这样做没用的,只会让关中的玉器价格飞涨,大汉国更加吃亏!”
云琅叹口气,从桌子上捡起一块从司马迁袖子里漏出来的玉石道:“羊脂白玉啊……”
司马迁一把夺过云琅手里的玉石,继续问道:“快说啊,你这个《玉石律》制定的没道理啊。”
“你能不能先把袖子里的白玉收起来再用张汤的口气逼问我成不?”
司马迁笑道:“我拿的是我的俸禄。”
“你的俸禄我记得在你离开长安的时候,陛下一次给你们支付了一年的。
还是双倍!”
东方朔把玩着一颗晶莹剔透屁的玉石籽料道:“这是宦囊!”
云琅无奈的道:“能卖的起玉石的人,就不在乎多出一点钱,既然是奢侈品,那就把价格定的高高的,彻底隔绝普通百姓与这东西的关联。
而且呢,我认为这东西一定要受监管才好,否则真的会从我大汉国源源不断的吸取我们的血。
说实在的,只有大汉国国土上可以生产的东西才是真正的好东西,比如这东西!“
云琅说着话就从桌子底下抱起一块祁连玉顿在桌子上。
刚刚看过无数极品白玉的东方朔,司马迁二人定睛看清楚了眼前这块绿了吧唧的玉石,就撇撇嘴道:“石头?”
云琅微笑不语,又从桌子下面拿出几个圆润的玉杯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嘶……”司马迁跟东方朔齐齐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以他二人的才学,很容易分辨出刚才那四句话的含义。
“句子是好句子,可是呢,这东西依旧是石头!”
这句话说出来,证明二人不但有文学眼光,也同时很有商业眼光。
云琅无奈,又从手腕上褪下一串黄花梨木珠子放在他们面前道:“这东西现在价比黄金!”
司马迁看了看珠子,再看看夜光杯,就把袖子里的白玉往里面拢拢,捻着颌下不多的几根胡须道:“你又要制造宝贝?”
云琅点点头道:“任何外来的好东西,都需要尽快在国内找到替代物,如果是种子,我们就试种,如果是工匠做出来的东西我们就仿造,如果是无法替代的东西,我们就一定要污蔑,将他彻底的弄得不值钱。
如此,才是我大汉国与外国交往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