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视那挂满四壁的监控屏幕,许岩微笑道:“这。。。好像叫做守株待兔吧?”
黄山一摊手:“没办法,那我们也只能这样了。”他压低了声量:“许老弟,有些话说来难听,但我们也没办法了——如果那畜生真的从此躲藏起来不再犯案,我们真拿它没办法了!现在,我们都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等这家伙冒头作案啊!”
说这句话,黄山自觉也有点过分,他打了一下自己的脸:“说这种话,真是罪过!”
许岩默然摇头——黄山所说的,何尝又不是他想的呢?现在情况就是这样,魔物潜伏在校园里,也不知道它用什么办法隐匿了身上的魔气,竟让自己无法查探。只要魔物不出来犯案,自己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但若是这家伙出来犯案的话,那就意味着校园里将再次出现凶案和流血,又要再次有人要丧命的——黄山说盼着那怪物出现犯案,这诚然是为破案着想,但想到那代价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和鲜血,思之令人不寒而栗。
黄山领着许岩,走过那一排排的监控屏幕,向许岩介绍着屏幕里的图像:这是监视校道的,那屏幕是监视后墙的。。。黄山一个个介绍着,许岩倒也感觉蛮有趣的。
在经过监控后花园的屏幕时候,许岩“咦”了一声,站住了脚步:屏幕里出现的,是一对男女学生坐在石椅上正卿卿我我地亲热,许岩看男生有点面熟,定睛一看,不禁惊呼:“这。。。不是小胖子刘洋吗?”
黄山站在许岩的身边,仿佛这样的事看多了,他倒不显得如何惊讶。只是问道:“这人。。。是老弟你认识的吗?”
“嗯,他是我的同学,也是我的哥们。。。以前大家都说。胖子很擅长泡妞,现在看来。这个说法还真是名不虚传啊。。。这女的是谁?怎么看着好像也有点面熟啊。。。”
黄山笑笑,不动声色地转头吩咐道:“小张,把摄像头——呃,a23号摄像头,给调整一下。”
虽然黄山并没有明说要如何调整那摄像头,但小张警员显然对上司的命令也是心领神会的。他默不作声地按了几个按钮,镜头聚焦到那一对男女身上,于是屏幕上。刘洋和女伴亲热的情景被放大了,图像也变得清楚起来了。。。他们正在亲热,刘洋正在抱着那女生的腰,俩人头碰头地说着什么,刘洋突然转过头来,吻那女生的脸,那女生显出了抗拒的样子,双手用力地推着刘洋,仿佛在阻挡着他的侵犯。
但很显然,她抵抗的力度并不是很大。刘洋还是吻到了她的脸,然后又吻到了她的嘴。就在俩人你推我攘的亲热中,许岩终于看清了那女生的面孔——那女生也是自己认识的熟人。是宫雪婷和陈遥雨寝室里的室友,楚燕。
确认了对方是楚燕,许岩顿时又吓了一跳:“靠!胖子的动作还真快!他什么时候把楚燕给泡上了?!我记得,好像胖子原来追的是张宁波吧?那晚吃饭的时候,他们还不是一对吧?”
旋即,许岩立即明白过来了:该是给陈遥雨庆贺生日而自己提前早退的那晚了吧?他怪不得,那晚上胖子特别兴奋,表现得特别高调,话说得很多。而楚燕也显得特别高兴,整个晚上都在“咯咯咯咯”地笑着。像只欢快的小母鸡——话说回来了,那楚燕确实也有点拜金的性格。难怪她会看上胖子这刚买小车的暴发户了,敢情那时候,他们就彼此看对眼了啊?
“真是孤男寡女,狗男女恋奸情热啊!”
看着屏幕上正在亲吻的胖子和楚燕,许岩心头充满了郁闷——失恋的人看到有情男女都会有放火烧房的冲动。许岩记得,在陈遥雨喝生日酒的那晚,胖子和楚燕还不算是情侣,顶多只是算互有好感罢了,仅仅一天时间,他们就从同学和熟人的关系变成了亲密情侣了?
胖子这家伙,下手也太快了吧?
许岩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屏幕上的画面,忽然捉弄之心大起,他从口袋里摸出电话,找到刘洋的号码,给他拨了一个电话。
在屏幕上,许岩看到,随着自己拨去了电话,正在搂着楚燕亲吻的胖子身形一滞,然后胖子犹豫了一下,仿佛是他在考虑:在这关键时候,自己接这电话还是不接呢?
然后,很显然,在电话和美女之间,刘洋同志选择了美女。他任由电话响着,而是继续与楚燕亲吻着。。。。。。
在监控视频里,许岩对胖子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他忍住笑,却是明白胖子的想法——胖子多半是想任由那电话响上一阵,只要不接的话,估计响上一阵就没声音了吧?
但既然打电话的人是自己,岂能这么便宜了胖子?
看着胖子第一个电话不接,许岩又给他拨了第二个电话。。。在屏幕里,很明显地可以看出,胖子一边搂着楚燕的腰,他的脸却是痛苦地缩成了一团,显然他正在痛苦地挣扎着、犹豫着——这个电话,我到底接还是不接呢?
看着胖子那痛苦的样子,许岩忍住笑,又给他拨去了第三个电话。。。
这下,胖子终于忍受不住骚扰了,他松开了搂抱楚燕的手,气急败坏地从石椅上站起身,从裤袋里里摸出了手机来。。。恰恰好,就在他摸出手机的那一刻,许岩挂断了电话。
屏幕上显示,胖子拿出了手机,气急败坏地对着手机“喂喂喂”吼了一通,这才发现,通话已经被挂断了,瞅着手机上的号码看了一阵,胖子迟疑了一下,又把电话塞回了裤子的口袋里,重新又坐回了椅子上,他开始贴近了楚燕,凑近她耳边说着什么,想来定然是些诱人的甜言蜜语。。。当俩人之间的气氛渐渐融洽。又要进入亲热状态的时候,一阵悦耳的音乐声响起,刘洋的手机再次响起了铃声。。。
这次。刘洋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恶狠狠地掏出手机。那神情凶恶得像是他要把这台手机给一口生吃了似的。
很自然地,当刘洋拿起手机的那一刻,电话又被许岩挂断了。
这次,胖子再也忍受不住了,他决心要一劳永逸地解除这个骚扰自己爱情甜蜜大业的隐患来着,他直截给许岩打电话过来——但许岩却不接,看着手上响着的电话乐不可支——不止是许岩,看到许岩这么恶作剧。黄山和在场的警员小张都给逗乐了。
许岩“嘿嘿”一笑:“没事的,这家伙是我哥们。。。我逗他玩玩的。”
黄山和警员们都是笑了,黄山笑着摇头:“我认得他,不就是在4s店里跟老弟你一起的那小伙子吗?老弟,你可是太讲义气了。谁交了你这种好朋友,那可真是倒大霉了哟!”
许岩“嘿嘿”地奸笑一声,心想死胖子,平时你捉弄我,今天终于被我抓到机会了,你可别怪许老爷心狠手辣了!许岩看着监控屏幕。当胖子和楚燕重新坐一起要亲热的时候,许岩又拨了电话过去。
这下,从监控视频里可以清楚地看到。胖子整个人都蹦了起来,他飞快地摸出了电话,恶狠狠地吼了一声:“喂喂!”
即使隔着那遥远的距离,许岩都能感觉得到,一股愤怒得犹如火山迸发的怒气有如实质地透过话筒给传了过来。许岩默然片刻,然后,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喂,胖子吗?”
胖子怒气冲冲:“啊,是我。岩子!”
“哦,胖子。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在屏幕里很清晰地看到。胖子的脸因为生气而扭成了一团,他愤怒地嚷道:“岩子,你没搞错吧?是你先给我打电话的,还打了好几个呢!你自己不记得了吗?”
许岩忍住笑,他依然保持着那种不紧不慢的语气:“啊,是吗?我想一下啊。。。哦,好像还真的有这么回事呢,刚刚我确实打电话找你了。”
“岩子,你快说吧,你找我是为什么事呢?你快说,我这边还有事呢!”
许岩一本正经地说:“哦,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班的辅导员李老师你知道吧?就是那个很年青的那个女老师,个子不高,戴着副眼镜的女老师,相貌不丑也不俊的。。。”
胖子急不可耐:“知道知道!可李老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是这样的,今天下课的时候,我看到李老师自己端着饭碗亲自去食堂打饭呢!哈哈,居然有这样的事,你说好不好笑?”
许岩“哈哈”地笑了起来,仿佛碰到了很开心很滑稽的事一样,他笑得十分开心——看着监控屏幕上胖子那莫名其妙的表情,许岩笑得更加开心了。
胖子拿着手机,莫名其妙,他迟疑地说:“李老师自己去饭堂打饭。。。这有什么好笑的?岩子,今晚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了?”
许岩忍住笑,他说:“哦,其实没什么好笑的。。。我打电话来,其实是因为我的手表坏了,想跟你问个时间——胖子,现在到底几点了?”
“滚,老子怎么知道!”胖子怒喝一声——刘洋就是再迟钝也听出来了,许岩纯心是在拿他消遣呢:“岩子,你今晚是不是喝多了吧,跟我说这些废话?喂。。。喂。。。喂。。。”
他正待喝问,许岩抢先一步挂了电话。看到胖子在那边拿着电话满头雾水的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许岩心下好笑。
过了几分钟,看到胖子搂着楚燕又要进入状态的时候,许岩又给胖子打了个电话:“喂,胖子,我找到准确时间了——‘迪’的一声,现在是晚上十一点零五分二十三秒,刚刚你说不知道时间,我特意打电话跟你说一声啊——好了,就这样,不用谢我了。”
电话里传来了胖子愤怒的吼声:“许岩,我要杀了你!!!!”
许岩赶紧挂了电话,看着屏幕里胖子暴跳如雷的样子,许岩嘿嘿奸笑几声,却是感觉心旷神怡,念头通达——死胖子,平时那么嚣张,你也有今天!
许岩正得意呢,黄山也来凑趣了,他压低了声量:“咳咳,许处长,这个,我们的监控系统是有录像功能的,刚刚那小胖子跟女生亲热的场面,我们已经录下来存档了。。。这个,小张,把刚刚的视频给做个备份,刻张光盘出来给许处长,不要声张。”
这一瞬间,许岩真是太佩服黄山的心思机敏了——这家伙,真是天生适合混官场的。
回头,自己把视频放给胖子看,然后翘起二郎腿,问胖子愿意出多少钱来赎回这份光碟——许岩露出了开心的微笑,他仿佛已看到胖子那张欲哭无泪的胖脸了。
看着许岩好像心情甚好,黄山也是高兴。他把许岩拉到了监控室的门外,轻声说:“老弟,有件事情,不知是否方便?”
许岩心情甚好,看着黄山也顺眼,他笑道:“黄哥,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说就是了。”
黄山迟疑了一下,然后,他才苦笑说了:“其实,还是那桩老问题了——我希望,事后,调查组的报告里,你能强调一下,这案子十分棘手,非同寻常,不是人力所能解决的。”
许岩微微蹙眉:“为什么呢?”
“有你们调查组给这系列案子下的定调,就算最后案子破不了,省里和市里对我们也会体谅一些,处分下来就会减轻一些——就算最终被免职也好,上头明白我们是受了无妄之灾,将来我复起还是有机会的。”
黄山叹了口气,他说:“我今年才刚满四十一岁,按照惯例,被免职的干部起码要被雪藏两年的,两年之后,那时候我才四十三岁,还不算太老,没到年龄线上——如果那时候,领导还记得我,我东山再起还是有机会的。
但如果被雪藏多几年,那时候我就过四十五了,就算重新复起,那也没什么意义了,这辈子也就那样了。当然,这种事,也不是说一定就成——总之,我尽力了,将来如何,看命吧。”
夜深人静,四处寂静。可能是因为周围只有自己和许岩俩人,黄山把话说得很透彻,话中透出了一股深切的悲凉和寂寥味道,许岩听得也是心下凄然。
他平静地说:“老黄,你放心,能帮忙的地方,我自然会为你说话的。但是,老黄,这案子,你就这么死心了吗?最后期限还有十天呢,你就放弃希望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