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温纶听完她的讲述，开口问了句，“真的吗？你该不是在骗我吧。”
林初有点意外地抬了下眉毛，看着他反问，“你这算什么反应，我有必要骗你吗？”
“我不是说这件事你骗我，我是说，你看起来愁眉苦脸，真的是因为这个？”他顿了顿，“或者说，真的只因为这个？”
林初一直不觉得封温纶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可是她却总是能被他戳中心事。她不知道是该认为自己太容易被看穿了还是该认为封温纶对她还算用心，想了想，最终不敢认为是后者。
“不只因为这个，但只有这个有对你说的必要，这样说可以了吧。”
她的语气还算平和，但是那并不能冲淡话里疏离的意思，听起来难免让人不太舒服。封温纶被噎了一下，便也没有追问了。
准确来说，他直接沉默下来，不再说话了。
林初被这忽然的安静搞得有点尴尬，她环顾一下四周，急匆匆道，“那我就去青龙族了，去对须怀章也说一下蓝隐的事。”
说完她就转身要走，封温纶却在这一刻握上了她的手腕。和以往偶尔出现的肢体接触不同，封温纶这一次挺用力的，林初觉得自己的手腕快被他捏断了。可即使是这样，她也没勇气问他：你干什么？
反而是他先开了口，听起来很愤怒，甚至还有点委屈，“你有什么事是不能对我说的，闹了半天，你只是来传个话么？”
“那不然我还来干什么？”林初用力想挣脱他的手，结果他在她刚开始挣扎的一瞬间就把力气全松了。她被自己用力过猛的挣脱动作惹了个踉跄，脸变得比刚才更红。
闷声说了句“我走了”以后，林初快步离开了这里，封温纶没有再拉住她或者喊住她。
从白虎族到青龙族的路上，林初心里一片混乱，反复在想封温纶最后那两句话。
她当然明白封温纶的意思。他在不满她只是按章办事才去白虎族，也就是说，他希望她没事也可以过去看看。
其实当初在人间陪着白苍术闲逛时，她和封温纶相处得挺好挺亲近的，亲近到路边的小商贩时常会在对封温纶提起林初时说你夫人如何如何——商贩都以为他们是一对。
那时候林初还能用比较享受的态度面对一切，可是一回到仙界，她就没办法了。
毕竟封温纶是白虎族的统领，而她只是个无名小仙。那些过分的奢望和期待只能存在于他们一起隐姓埋名的时候，回到了仙界，一切就不存在。
她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不想让封温纶做这个统领，才会认为她没有帅才。
她确实想不明白。
赶路的速度没有因为这些思绪而放慢，青龙族疆域入口的大门很快出现在了她视线当中。她去见了须怀章，对他交代了蓝隐的事情。
可能是因为有了刚刚的经验，这一次她没有再把情绪写在脸上，所以须怀章没看出来她有什么不对的，只是很正经地和她讨论起了正事，“白铃的怀疑是有道理的。在我记忆中，凤懿鸾也是出生便是神族人，应当不存在晋神之事才对。”
“可她为什么说自己是凤懿鸾呢？”林初知道须怀章也没办法回答她这个问题，她也不知是在问须怀章，同时是在问自己。
果然，须怀章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不过我认为现在更重要的事是要知道她的目的，知道她想干什么。你不是说她从白氏离开后自己去逛了吗？可遇上她了？”
“没有遇见。但是白铃说她既然欺骗我们，就说明还是需要我们的帮助的，应该会回去。”
“嗯，我知道。”须怀章说，“不管她是不是凤懿鸾，都是一个沉睡了多年的灵识，没有我们的帮助，她在仙界当然寸步难行。只是我现在有一个担忧，万一她的目的或者说夙愿是不好的事，要怎么办？”
和林初刚刚问话时一样，须怀章显然也是在问自己。林初那句“我不知道”才说了一半，他就打断她说，“我们不可以为了救回蓝隐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可我们也不能放弃蓝隐啊。”林初的回答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的。
须怀章顿了顿，随后点头，“当然，会有别的办法的。”
林初不知道“别的办法”是指什么，她相信须怀章也尚无头绪，但她没有否定他。
当面对一件难办的事情时，人们总是要给自己一点自信心的，林初想起，凡人似乎管这叫给自己打打鸡血。
她不太理解这和鸡血有什么关系，但是基本上还是懂这句话的含义的。
是放在此时正合适的含义。
“那你说，我现在有必要去找找凤懿鸾吗？”林初停顿一下，“虽然她不一定真的是凤懿鸾，但是我只能暂时这么叫她。”
须怀章笑笑，“我当然知道，你不用解释。我想大概不必去找了吧，说不定你回去就发现她已经回到了蓝氏了。”
“好吧。”林初点了点头，心里想说自己确实也没有多余的精力了，但最后只说了句，“那我回去了。”
须怀章和她道了别，自己也回到了内室中。善体人意如他，他从林初刚一进来的时候就看出她有心事了，但是林初一直没提，他也就什么都没问。稍微想想就知道，林初这肯定是从白虎族过来的，那心事是为了谁，也不需要多猜。
须怀章私心里还是蛮希望封温纶和林初能修成正果的——也许是因为他身边选择了找仙侣的仙人实在太少了，也许是因为封温纶和林初和他关系都不错。
可是私心毕竟是私心，之前封温纶忽然娶了沈霄月的事让他明白，林初在封温纶心里并没有那么重要。这样一来，自己以前对林初的那些打趣就显得很像讽刺了。虽然林初没有怪他什么，但他还是决定，以后那样的话能少说就少说点。
把这件事从心里摘除，他的心思便转到了蓝隐的事上。
“凤懿鸾......”他轻轻念出了这个名字，心里乱成一团乱麻。
那灵识不一定真的是凤懿鸾，可是他们现在也只能从这个唯一的突破口去寻找线索。可他并不是很清楚凤懿鸾的事情，要想了解那些，大概只能去问凤族中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