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每只都有一拃长,体表分布着黄色黑色交织的花纹,透出亮丽的金黄色。
老头鱼是肉食性鱼类,一般都长不太大,冷水鱼,长得也慢,这个大个的,已经十分难得。
李贴炮也凑过来瞧了一眼,嘴里称赞一声:“国子,好本事。”
要知道,这冰天雪地的,想弄点鲜鱼,可不容易。
王大拿也微微点头,顿觉脸上有光,本来以为今天要蹭饭,谁知道李卫国弄来这好东西。
于是他把老头鱼收拾出来,这鱼的脑袋必须切掉,然后用带来的大酱炸锅,把老头鱼倒进锅里,小火慢炖。
锅叉上边蒸饭,等饭熟了,下面的鱼也好了。
李贴炮来的时候,半路上打了一只傻狍子,弄两个狍子腿,拿到外面烤上。
本来简陋的晚餐,一下子变得丰盛起来。
等四个人吃饭的时候,李卫国还摸出一瓶老白干,给李贴炮和王大拿倒了半碗,他却不喝。
李大勐也在旁边甜嘴巴舌的,看来也想整两口,却被李贴炮给瞪了一眼过去,只好闷头吃菜。
狍子肉烤得七八分熟,吃起来很有嚼劲。
老头鱼更是鲜美,带着酱香,很是下饭。
那老哥俩你一口我一口的,边喝边聊,倒是滋润。
“大拿老弟,把你这只山驴子,借给俺用用呗?”李贴炮慢悠悠地开了腔。
王大拿抿了口小酒,然后抹抹嘴儿:“贴炮老弟,你啥意思?别打埋伏!”
“俺入冬的时候,也套到一只山驴子,不过是母的。”李贴炮知道隐瞒也没用。
“咱们哥俩谁跟谁呀。”王大拿很是豪气地挥挥手,然后又说道,“不过下的崽子得归俺们。”
李贴炮差点没忍住把饭碗扣王大拿脑袋上:合着俺白忙活是吧,好处全归你了。
然后就听王大拿继续说道:“等下次再下崽儿,就归你。”
李贴炮也气呼呼地一甩胳膊:“少扯里个啷,你那公的就养着吧,没母的配对儿,一辈子打光棍!”
王大拿也不让份:“你那母的也养着吧,没俺这公的,一辈子也别想下崽!”
这俩人脑袋都快顶到一起,就跟要顶牛似的。
俩年轻人也不管,闷头吃饭,吃饱之后,过了一会,李大勐终于忍不住,瓮声瓮气地跟李卫国说道:“走,上雪地上撂一跤!”
这小子,心里一直窝着一股火。
李卫国则乐呵呵地晃晃头:“好好养养精神,留点力气,明个指不定遇到啥野牲口呢。”
说完他就在地上铺了狍子皮,然后和衣而睡。
“熊包!”李大勐愤愤不平地都囔一声,也躺地上睡了,炕上自然是留给那老哥俩。
第二天吃过早饭,几人把狗喂了个半饱,猎狗在狩猎时,没有事先吃饱的,否则一来缺乏动力,二来吃太饱的话,跟野兽搏斗的时候,也更危险。
依着王大拿的意思,四个人就组成个简单的围帮,王大拿自然当炮头,李贴炮也名副其实,继续跟在炮头身边当贴炮。
李贴炮一听就不干了:“俺出来单干,还叫俺当贴炮,当一辈子二把手,俺才不干呢。”
说着说着就潮了,俩人还是各自为战,不过彼此之间,都憋着一股劲儿。
看着李贴炮爷俩往东边的林子去了,李卫国就和王大拿去了西边的林子。
转悠一会,王大拿就开始在地上下套子,李卫国也在旁边打下手,一起布了个连环套,中间是一块空地,叫二驴子在里边呆着。
就相当于捕鸟用的老油子,诱骗同类上当的,基本就是汉奸那种不大光彩的角色。
二驴子却不以为然,在那吃着李卫国给它撒的包米粒,嘴里还不时叫唤两声。
王大拿和李卫国远远找了一处灌木丛隐蔽起来,四只猎狗也老老实实趴着。
这一守就是两三个小时,就在李卫国感觉身子都快要冻僵的时候,终于看到二驴子那边有了动静,于是连忙飞跑上前。
他冲到近前,便看到一只体型比二驴子还要小一些的香獐子,被套住蹄子,正在挣扎。
而二驴子则熘达出来,还凑到人家身后,嗅了两下,然后打了个喷嚏。
地上那么多套子,它竟然都避开了,看来这家伙挺聪明。
李卫国上去把那只香獐子抱住,王大拿则帮它解套:“哈哈,是个母的!”
然后王大拿又把这只香獐子的蹄子拌上,这回就跑不掉了。
不过这只香獐子看来是吓坏了,根本牵不走,没法子,李卫国就直接把它抱回木屋这边。
等他们把香獐子拴好,二驴子就围着人家打转,瞧那架势,还想干点没羞没臊的事情。
不过这只香獐子显然没有这份闲情逸致,吓得一个劲哆嗦,估计得适应一段时间。
初战告捷,收获不错,养殖香獐子的事业,终于有了希望。
所以李卫国的心情也不错,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多,他就开始准备晚饭。
这时候天黑得早,四点多就黑天了。
王大拿又出去转了一圈,就遛了两只野兔回来,这是他上午出去的时候就下的套子。
他熟练地把野兔扒皮,放到锅里煮上,煮完了再熏,凉了也照样能吃。
等到三点多钟,李贴炮爷俩也转悠回来,他们也有收获,打了一头半大野猪和一头大公猪。
李大勐指着横躺在爬犁上的大公猪,嘴里瓮声瓮气地朝李卫国说道:“瞧瞧,俺打的,一枪毙命。”
李卫国也朝他竖竖大拇指,枪法确实不错。
“俺看看你们整着啥了?”李大勐没注意到那边树上拴着的香獐子,就看到地上两张兔子皮,不由哈哈大笑:“原来你也就是个打家围的。”
炮手之中,也是存在鄙视链的,打家围就是打些山鸡野兔啥的小型猎物,是最底层。
“勐子,别瞎说。”还是李贴炮眼尖,瞧见多了一只山驴子,凑过去瞧瞧,他稍稍有些遗憾,因为是母的,没香囊。
王大拿凑过来:“这山里的野牲口,越打越少喽,所以俺们准备养着,多繁殖一些,好取麝香。”
李贴炮也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俺也准备套几只梅花鹿养着割鹿茸呢,就是套鹿的本事都扔了。”
在山林中捕捉活的梅花鹿,难度相当大,唯一有机会的就是冬季。
满山大雪中,猎人脚踏滑雪板,飞行于林海雪原,他们扔出手中的绳套,将奔跑的梅花鹿套住,简直神乎其技。
不过这项技术,需要千锤百炼,从十几岁的时候就要开始练习,才有可能成长为一名套鹿手,所以已经渐渐失传。
李贴炮望望自己的儿子,有些遗憾地摇摇头:要是打小儿就培养勐子成为套鹿手就好了。
“梅花鹿啊,俺们那有啊。”王大拿一脸得意地说道。
李贴炮一愣:“有几只,咋整来的?”
“不多,也就不到三十只吧。”王大拿伸手朝李卫国一指,“都是国子逮的。”
三十只,那就是一个大的种群了,养好了,几年时间,就能繁殖到上百只。
这个道理,就跟农村常说的养牛是一样的:母牛下母牛,三年五个头儿。
李贴炮诧异地望着李卫国,他有点搞不懂,这个年轻人,好像深不可测啊!
要说用猎枪打鹿,这么多年,李贴炮拢共也收获了二三十只。
但那都是死的,跟活的没法比。
还有李大勐,也瞪着大眼珠子,死死盯着李卫国。
盯了好半天,这小子脸红脖子粗地走到李卫国身前:“国子大哥,以前都是俺不对,俺现在知道了,你本事比俺大,俺服气。”
能拉下脸来,当面认错,这也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李卫国知道李大勐是个直性人,本来也不太在意,当即哈哈大笑:“勐子,咱们哥俩就别客气了,以后相互帮衬就好。”
好小子,够大气。
连李贴炮都暗暗称赞,一个人气量的大小,往往决定一个人成就的高低,李贴炮觉得,李卫国这小子,将来肯定不可限量。
李大勐也抓住李卫国的胳膊,跟着大笑,转眼间就亲如兄弟,至于从前的那点小过节,也在笑声中烟消云散。
要不怎么说,这边的汉子好交呢。
“国子哥,俺还得求你个事,你能不能把梅花鹿卖给俺一对儿?”李大勐还真不客气。
李卫国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你再等上三年,等数量繁殖起来,哥哥我送给你一对儿。”
李大勐一个劲摆手:“不赶趟,不赶趟,俺定了门亲事,老丈人家也是以前的老炮手,非要一对儿梅花鹿当聘礼。”
这样啊,那等上三年确实挺难受的。
李卫国听了也眨巴眨巴眼睛,心里有些为难:种群越大,越利于繁殖,还能防止近亲。
少两只的话,影响还是不小的,而且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别人求到你咋办?
这时候,李贴炮的声音传来:“国子,俺也不白要,用俺家那只母山驴子换,然后不足的,再用钱补齐。”
本来李贴炮还觉得奇货可居,可是人家转眼间就抓了一只母麝,他家里那只,价值就立马大打折扣。
“李叔,我那鹿场,是跟大拿叔合伙的,我一个人不能做主。”李卫国当然要给王大拿面子。
王大拿就大马金刀地摆摆手:“国子,贴炮老弟跟俺是好几十年的交情了,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此时此刻,王大拿心里老爽了,斗了几十年,你李贴炮终于还是有求到俺的时候。
李卫国这才点点头,朝李大勐伸出手掌。
李大勐也伸手和李卫国击掌,心里好不激动:媳妇到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