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拍拍李卫国的胳膊:“燕子真是好样的,不愧是俺的好孙女!”
李卫国也笑着点点头:“村长爷爷,等这件事消停之后,还得麻烦您老呢,您这么好的干孙女,可不能叫别人抢去。”
“哈哈,好!”老村长也开怀大笑。
只有田大贵还有些不忿:“那个叫赵信的家伙,诬赖好人,还差点搞出人命,县里只是批评教育,给个破处分,这种败类,才应该关笆篱子才对嘛!”
大伙一听,也七嘴八舌骂起来。
李卫国并没有跟着咒骂,他的眼里闪过一抹杀气:此仇必报!
罐头厂这边有宿舍,李卫国就叫老村长他们在这休息一晚,等明天再回去。
他则骑着自行车,驮着郑先农,赶奔县里的人民医院。
郑先农领着李卫国来到病房,是一个单间,两张床,一张是陪护的床位,另一张床上,躺着身穿病号服的王燕,正挂着点滴。
这个时候的吊瓶,跟后来还不大一样,不是那种塑料管一次性的,而是那种澹黄色的胶皮管,可以反复使用的那种。
甚至包括打针的玻璃针管和铁针头,都是反复消毒使用。
王燕脑袋上缠着纱布,面色因为失血有点苍白,不过精神看上去还不错。
此刻,她正张着嘴,等着站在旁边的李卫军给她喂粥。
二哥,好样的。
李卫国脸上不由浮现出微笑,看来这事板上钉钉了。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欢呼“三哥”。
李卫国扭头一瞧,只见李玉梅正向他扑过来,后面还站着笑吟吟的吴小玉,还有李金梅和葛卫红。
“三哥,你可算回来啦!”李玉梅拉着李卫国的胳膊,眼圈泛红。
李卫国轻轻拍拍她的脑袋:“玉梅,你很棒。”
说完他抬眼望向吴小玉,目光中满是感激:“你们都很棒!”
这绝对是真心话,不说这几位姑娘表现得这么勇敢,单单是吴小玉,头脑清楚,处理得当,就算换成李卫国,也不可能做得更好。
葛卫红笑嘻嘻地接茬:“那当然,要是放到从前,我们就是像**那样的女中豪杰,厉害吧!”
大姐李金梅却还有些耿耿于怀:“国子,是我没照顾好大家。”
她年龄最大,和郑先农同岁,所以很是自责,尤其是王燕还撞伤了。
李卫国摆摆手:“大姐,这事不怪你,那个始作俑者,一定会受到惩罚。”
说着,他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吴小玉跟前,轻轻伸出手,撩起她额头的刘海儿,那里,贴着一条纱布。
李金梅连忙在旁边解释:“是小玉从大卡车跳下来的时候划伤的,大夫说,肯定要留下疤痕的。”
李卫国脸上带着无比温柔的笑意:“就算有疤痕,那也是最美丽的疤痕。”
哎幼,这话说得,旁边的葛卫红感觉自己实在有点受不了,连忙拉着李玉梅,准备进屋,结果拉开门,看到李卫军依旧澹定地给王燕喂饭,而王燕的脸颊,也泛起两坨红晕。
葛卫红顿时觉得,还是回家比较好。
留下李卫军在医院这边照顾王燕,其他人都在第二天返回大馒头屯,年纪大身体弱的,就坐田大贵的小轿车,剩下的坐小四轮。
离开医院的时候,葛卫红还有点不放心:“燕子姐上厕所咋办?”
赶紧走吧,这是你该关心的事情吗?
李玉梅直接把这个比她还小的妹妹给拉走了。
没到中午呢,两辆车就开进大馒头屯,一路上,不少村民都开始打听。
自然有老村长和王队长下车跟他们讲述,事情还是说明白的好,免得风言风语,越传越走样。
李卫国则直接开着四轮子回家,李金梅他们忙着收拾屋子。
李卫国把买的玻璃搬进屋,还新买了一把玻璃刀,量好尺寸,刺啦刺啦开始拉玻璃。
这年头,拉玻璃也是个技术活,一般人不会,农村专门有一种走村窜户拉玻璃的,叫玻璃匠子。
在农村,把多少会点手艺的,都称为“匠”,比如喇叭匠子,豆腐匠之类的。
上好玻璃,屋里的火炉子一烧,立刻暖暖哄哄,重新恢复了人气。
李小梅也跟着三哥屋里屋外忙活,笑容也重新浮现在她的小脸上。
小孩子对家这个概念最依恋了,现在好了,破碎的家又恢复原样啦。
“三哥,给我做个万花筒呗。”李小梅看上了拉完玻璃剩下的玻璃条。
“行。”李卫国拉着长声,扒拉一下她的羊角辫,然后拉着三块等长的玻璃条,拼接成一个三棱形,外面裹上白纸,一个底儿也蒙上白纸,简易的万花筒就做好了。
李小梅剪了些花花绿绿的碎纸片,扔进筒里,轻轻一转,里面就是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
“哥,再给小雪也做一个呗。”李小梅还没忘了好朋友呢。
李卫国干脆喀察喀察一通拉,把剩下的玻璃条子都给处理了,给村里的小娃子们做万花筒玩。
这年头,啥东西都金贵,小孩子想找几块玻璃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时候,李金梅悄悄找到李卫国,低声跟他说:“国子,坏了,咱家的存折不见了。”
“姐,你放哪了?”李卫国也是一愣,定期的存折,谁都能取。
“就放炕琴那块的炕席底下,用布包着。”李金梅说出了自己藏存折的地点。
姐弟俩正在这研究呢,就看到李小梅放下万花筒,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包,塞到大姐手上,还朝李金梅眨了两下眼睛。
李金梅打开一瞧,存折都在里面呢,她这才彻底安心,伸手戳戳小当家的脑门:“你个小鬼头。”
嘻嘻,小当家也呲牙笑了。
当晚,李卫国就在家里摆了几桌,把田大贵和老村长他们都请了来。
大伙边吃边聊,都挺高兴,毕竟最后还算是平安无事。
喝了几盅小酒之后,赵广定就来劲了:“国子,这几天俺得照应水库那边,脱不开身,要不然,俺就拎着枪去找赵信那个老瘪犊子算账去啦!”
“广定叔,辛苦你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咱们看着就好。”
李卫国又敬了赵广定一盅,虽然赵广定没帮上啥忙,但是和翠花婶子一起,把鹿群还有养鸡场都照顾得挺好,就算大功一件。
王大拿则开始揭老底:“广定你拉倒吧,还打枪呢,你会拉大拴咋滴?”
赵广定也就是玩弹弓的水平,打枪还真不行,不过他嘴上也不肯认输:“嘿嘿,俺白天不会拉大拴,但是晚上在被窝行啊,不信你问问翠花,俺拉大拴的本事。”
这老小子,说着说着就下道,没个正经的。
大伙嘻嘻哈哈一阵,王队长说了件正事,主要跟李卫国有关。
公社每年都要利用年前的猫冬时间,组织民兵进行训练,李卫国现在是民兵连长,明天开始,要领着大馒头屯的民兵,去公社报道。
李卫国也乐呵呵地点头答应,说起来,他这个民兵连长,上任之后,都一直比较悠闲。
“国子,小心点,赵信那家伙是武装部长,别找你小脚儿。”王大拿提醒了一句。
李卫国点点头,眼睛里面精光一闪:报仇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嘛!
第二天,李卫国就开着小四轮去公社,车斗里满满登登,挤着村里二十名民兵,好家伙,就跟装豆包似的。
民兵们一个个都穿着统一的绿色棉大衣,脚下是棉的解放鞋,手持步枪,还真像那么回事。
当下的民兵,每年春冬两季,都要进行训练,战斗力还是很不错的。
小四轮突突突跑了将近一个小时,就开到公社大院。
已经有几个村的民兵陆续到达,距离近的,就走着来;也有坐大马车的,看到李卫国开着小四轮进院,都不免一脸羡慕。
“还是你们大馒头屯牛啊,都变成机械化部队啦!”
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过来和李卫国打招呼,这是二道湾大队的民兵连长刘铁柱,李卫国也来公社开过几次会,跟这些同行都认识。
李卫国把车停好,下来和刘铁柱握握手:“主要是我们离得有点远,铁柱大哥,你们那今年收成咋样?”
刘铁柱摇摇头:“别提了,大田遭灾,还好秋天采了一些山货,贴补家用。”
“我们那也一样。”李卫国也回道,他们这边不少村子都依江而建,情况差不太多。
这时候又凑上来个光头大汉:“别听铁柱子打埋伏,他们大队的参园子,今年出参,听说把南韩的棒子都给招来了,肯定没少卖钱。”
光头是向阳大队的王大光,绰号王大嘴,跟二道湾大队挨着,知道得比较多。
刘铁柱嘿嘿两声,瞧那模样,肯定收获不错。
参园子确实是个聚宝盆,虽然周期比较长,最少也得五年才能出售一茬人参,但是属于开张吃三年的那种。
这两年放开了,也吸引来不少外商,尤其是南韩那边,特别钟爱人参,他们那边,把人参称作高丽参。
在他们本国,野山参的资源是彻底没有,那就只能多吃园参,用数量弥补质量,所以进口需求非常大。
种植园参,也在李卫国的计划之内,就忍不住多打听了一下。
而王大嘴这家伙,嘴巴没有把门的,最能瞎嘞嘞,他又逮住李卫国说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