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念头在谢卫国脑海里闪来闪去,他恨恨地朝着窗口方向看了一眼,连忙转过身,一把抓住谢浩然的右手,又气又急的连声喊道:“然你快住手。你不能这样。定东是你的长辈,也是你的家人。”
“家人?”
谢浩然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他并未因为谢卫国的求情就抬起脚,却越发往下用力。谢定东感觉那条踩在胸口的腿就像一根柱子,重达千钧,压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
“谢建国应该没有回来吧?”谢浩然注视着谢卫国,认真地:“如果他在,我估计事情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谢卫国有些疑惑:“你大哥……他怎么了?”
谢浩然眼底闪过一丝意外:“二伯,你不知道?”
谢卫国不明就里地摇摇头。
谢浩然低头看了看被自己踩在脚下的谢定东,冷冷地笑了:“看来谢建国一直隐瞒着你们……也是,挺丢脸的,出来也没什么意思。”
谢卫国心里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连声追问:“然,到底怎么了?”
谢浩然盯着被踩在脚下爬不起来的谢定东,答非所问道:“我在燕京开了一家超市,谢定东以卫生、环保、防火这些项目不达标为借口,不准我开业。”
包括谢卫国在内,周围所有的人都听见了。
“有这种事?”谢卫国皱着眉头想了想,劝阻道:“然,定东是燕京市委常委,他平时事情多,我估计你那间超市的事情应该不是定东的主意,很可能是下面的人打着他的招牌,对你……”
谢浩然偏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谢卫国:“二伯,要是没有把握的话,我今也不会站在这个地方。”
他随即低头注视着谢定东:“你问问他自己,看看他怎么。”
松开脚,谢定东如蒙大赦般用双手撑住地面,挣扎了好几次才站起来。他用手背抹掉嘴角流出的血,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谢浩然,发出狼一样的嗥剑
“你把我大哥打成了残废,现在还要对我下手是吗?”
“这里是谢家,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这个没爹没妈的丧家犬……滚,从我们谢家滚出去!”
“没错,老子就是看你不顺眼。就算你的超市没有任何问题,老子也会想办法找出一堆问题。杂种,你不是很有钱吗?花了几十上百亿又买地皮又买楼,哈哈哈哈……生活过得真他1妈的惬意。医生了,我大哥这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永远站不起来。我要帮我大哥报仇,我要你活活穷死,一分钱也赚不到。”
他很疯狂,脸上丝毫没有之前的畏惧与惊恐。那是走到绝境,站在通往地狱深渊路口之人最后的,也是极其可怕的勇气。
谢建国显然是没有把泽州发生过的那些事情对家人公开。身为一家之主的谢伟长应该不在保密之列,但是看谢卫国等人脸上震惊不已的神情,谢浩然就知道他们对此一无所知。
“什么,然把振东打成了残废?”
“没听建国伯伯过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定东,你快告诉奶奶,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凤英跌跌撞撞跑到谢定东身边,死死抓住他的手,发出比老乌鸦还要难听的哭叫声:“振东怎么了?你大哥到底怎么了?”
谢定东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他非常巧妙且缓慢地移动着身体,把自己一步步隐藏在陈凤英身后,让他与谢浩然之间有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屏障。确定了这一点,他才满怀恶意地发出声音。
“我大哥的腿被他打断了。医生,我大哥受伤严重,这辈子大概都不会有孩子。”
“你什么?”陈凤英如遭雷击。她猛然转过身,瞪起通红的双眼,抬手指着谢浩然的鼻子嘶声叫骂:“我就知道你们苏家没一个好人。当年骗走了我的儿子,现在你回来对我的儿孙们又打又杀。你……你……我跟你拼了!”
着,她高高扬起双手,以泼妇最常见的战斗方式,咬牙切齿朝着谢浩然扑来。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谢浩然猛然张口,对着近在咫尺的陈凤英发出堪比雷鸣的巨大咆哮。这一声狂吼带上了灵能之威,陈凤英觉得一股堪比十级台风的强大气流扑面而来,把自己当场吹得几乎倒仰回去。整个上身向后倾斜,就连挽在脑后的发髻也被吹开,名贵的玉石簪子不知道被刮到了哪里,根根白发在头上飘散开来。气流强劲,甚至把头发活生生刮掉了不少,头皮表面隐隐渗出鲜血,阵阵生疼。
“谢振东在泽州担任一把手,非但不勤政爱民,反而把矛头对准我外公一家。我外公被他逼死了,我的两个姑姑被他打压得连最基本生活都无法保证,差一点饿死。他不准我的家人工作,原单位以各种理由和借口将他们辞退。我是今年暑假去的泽州,原本只是想顺路看看他们……你们能想象一大家子人挤在十平米不到的房间里是什么样子吗?你们能想象普通的一盘炒肉片对他们来就是美味佳肴的那种辛酸吗?”
谢浩然朝前跨了一大步,双眼如钉子般牢牢锁住陈凤英,几乎是贴在她的鼻尖上厉声怒斥:“我妈喜欢我爸有什么错?他们自己的婚姻,自己可以做主,你有什么资格对他们三道四,指手画脚?没错,从血缘关系上来,你是我的奶奶,但我永远不会承认你这个心肠恶毒的老太婆!老杂种!老烂屎!老不要脸老不为尊老卖1逼老娼1妓老东西老贱种!”
他真正是把憋在心里很久的所有凶声悍语统统骂了出来。不需要什么顾忌,也没有丝毫的礼节。无论旁边的人怎么想怎么理解,在谢浩然看来只要是能够代表自己愤怒的字句,那怕再肮脏,再下流,再无耻,也绝对没有错。
果然,周围立刻响起一片怒骂声。
“然,立刻向你奶奶道歉。”
“叫警卫来,今这事情不个清楚,就不准他跨出这道大门。”
“反了!简直是反了!你根本不配姓谢,我们谢家没有你这种人。”
陈凤英被彻底惊呆。
老了,见识多了,经历多了,尤其是身为联合作战部首长的配偶,无论走到哪里,迎来送往的人无一不是脸上带着谄媚,话心翼翼,生怕惹得自己不高兴。哪里会像谢浩然这样,把市井泼皮那些肆无忌惮的统统出口,从人身到语言上对自己展开全面攻击。
望着面前那些群情激涌的人,谢浩然放声狂笑。
“你们以为我很愿意成为你们的一员?别做梦了。不是我看不起你们,如果不是沾了老爷子的光,如果不是因为姓谢,只要走出这道大门,谁会认识你们?谁会把你们当回事?”
“我的爸爸妈妈有什么错?他们招你们还是惹你们了?我妈自始至终也没有想过要与你们谢家攀上关系,但是你们连活路都不想给她。”
谢浩然用森冷的眼睛死死盯住战战兢兢的陈凤英:“你有没有体会过躺在床上等死是什么感觉?我妈当年就产后感染,没钱买药,就这样活活熬死……没错,我废了谢振东,割了他的子孙根,不要是坐轮椅……哈哈哈哈,他这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坐都坐不起来。”
“还有你的大儿子谢建国。你以为他又是什么好东西?”
着,谢浩然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个移动硬盘,在手上晃了晃,恶狠狠地冲着陈凤英低吼:“我连烈阳那个龙虎山的渣子都不放在眼里,自然就有我的手段。谢建国这些年在地方上主政,收取的好处简直数不胜数。我可是找到了不少关于他的证据,只要往上面一交……”
陈凤英听到这里,忙不迭大声尖叫起来:“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谢浩然冲着老女人脸上啐了口唾沫:“你以为华夏国是你们谢家的私产?你以为你在这个国家就能一手遮?老贱货,别以为你做的那些肮脏事情没人知道。你在家里设香堂养恶灵,诅咒国家领导,想让你儿子谢振国取而代之。你明面上兼着妇联的职务,私底下却收受贿赂,私下里存了好几吨黄金,还在其它国家拥有十几套房产,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
陈凤英睁大双眼,嘴巴也不由自主张开,难以置信看着站在面前的这个孙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谢伟长是个作风正派的老人。但是陈凤英不同。她对财富的贪婪和欲望非常强烈。谢浩然的这些事情并非空穴来风,而是他从烈阳真人脑子里搜魂所得。起来也是凑巧,陈凤英与烈阳真人之间是互补的合作关系。后者帮助前者处理财物,前者帮助后者得到更多实惠。再加上年龄老了,对于鬼神之事,就更加的崇信。
陈凤英下意识地偏过头,朝着侧后位置的楼偷偷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