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克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看向自家亲王殿下了。
罗奈尔得把巴尔克叫进了书房很久，却只是独自发呆。
巴尔克不敢贸然开口询问什么，便只能这么干巴巴地站着。
沉默在书房中蔓延了很久，久到巴尔克几乎以为罗奈尔得不会再说什么了。
罗奈尔得突兀地开口：“巴尔克，我对格莱蒂斯，如何？”
巴尔克怔愣了一瞬，没想到罗奈尔得会问他这个问题。良好的素养没有让他失态，巴尔克谨慎道：“亲王殿下待小殿下极好。”
巴尔克想了一下，又补充道：“或许，没有谁会对血裔比您待小殿下更好了。”
巴尔克说的是实话，没有哪个血族会纵容自己的血裔堪称放纵地吸食自己的血液。
血裔……
罗奈尔得目光微暗。
“血裔，之于血族，究竟算什么？”
罗奈尔得有些不懂，他毕竟与其他血族不同。
巴尔克的回答很中肯：“血裔，是血族的未来。”
“那之于赋予他们血脉与生命的长辈呢？”
罗奈尔得又问。
巴尔克被难倒了。
这个问题太过复杂。
罗奈尔得疑惑：“很难回答吗？”
巴尔克点头又摇头：“血裔被创造的目的并不统一，所以他们之于长辈的意义也不一样。”
“说下去。”罗奈尔得冷漠地命令道。
巴尔克组织了下语言：“亲王殿下知道，我们血族在子嗣上颇为艰难，除了少数像小殿下这样的胎生，大多数都是由初拥转化而来的。初拥的缘由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出于喜欢，一种是出于交易。还有极少数，可能是因为其他的各种原因，比如仇恨，亦或者，权谋。所以，血裔之于创作者，也很复杂。不过大体而言，血裔是血族责任的一部分。”
“责任……”
罗奈尔得若有所思，手指曲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眉心微微蹙起，显然，仍是心有困惑的。
“那我对格莱蒂斯，仅仅是责任吗？”
巴尔克闻言嘴角微微抽搐，然而亲王面前不可失仪，巴尔克尽量控制住自己：“亲王殿下，您对小殿下，应当不仅仅是责任。”
谁家的责任能做到这份上？
说是予取予求一点儿都不为过！
罗奈尔得茫然：“那该是什么？”
这么多年来都是情感白痴的罗奈尔得，自然是想不明白的。
不过这次罗奈尔得没指望巴尔克回答，才问出口就很快摇头：“算了，你连个血裔都没有，问你也白问。你……去给我找些典籍吧，我自己查一查。”
巴尔克：“……”
虽然他没有血裔是事实，但亲王殿下这种有血裔已经百年还没弄清楚自己的血裔对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的血族这么说他真的好吗？
若是百年前，再借给巴尔克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腹诽他心目中英明神武的亲王殿下。
然而这半年来，巴尔克生生体会了，史诗级光环幻灭。
所以，长了见识的巴尔克，都敢悄悄腹诽罗奈尔得了。
罗奈尔得对巴尔克的腹诽一无所知，他觉得，自己说的一点都没错。
没有血裔的家伙怎么可能真正清楚血裔意味着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