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弈虚托这晶莹剔透的光团,不甚在意地看了看,就直接将神格扔给了木枝。
“咳咳咳……”
许是剥离了神格又身受重伤的缘故,宫弈终于忍不住咳了起来,甚至咳出血来。
“宫弈,你……”
司寇夜阑竟是对此刻的宫弈升起一丝担忧来。
宫弈如此厌恶那个位子,让司寇夜阑对自己和木枝的未来感到担忧。
宫弈神色淡淡:“屏障已破,离开还是留下,都随你们。”
司寇夜阑抬头去看,果然,早已摇摇欲坠的屏障已经彻底崩溃了。
按照约定,他是可以带着木枝离开的。
司寇夜阑也不犹豫,当机立断,带走了刚刚接到神格还有些不知所措的木枝离开。
宫弈看着离去的两道身影,微微一哂。
“说好的,你来杀我呢?”
宫弈垂眸,面无表情的脸上竟是流露出嘲讽的意味。
果然啊,对他来说,哪怕是死,都得自己来动手。
寂寥的星宇中,宫弈茕茕孑立。
宫弈立在虚空中,双臂张开,催动自己的本源神力。
衣袍上的银色星图仿佛活了过来,丝丝缕缕地吸食着宫弈洇湿长袍的血。
神袍渐渐恢复了本来的颜色,星图却因吸收了过多的鲜血而红得发暗。
血色的星图化为无数缕猩红的丝线,从衣袍上脱落下来,将宫弈层层围住。
宫弈的容貌渐渐发生了变化。
身为最强大的主神,实力甚至远胜天道,他的容貌,自然不如他平日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平常”。
如云似雾的朦胧感消失,温润如玉的淡雅消失,双眸含笑的和善消失,只余下亘古二来的,被时光浸润和沉淀了的清澈通透。
泠泠月华冷,巍巍玉山倾。
他不再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翩翩公子,而是这天地、这宇宙洪荒的灵。
他的五官仿佛包含着宇宙山川中所有的钟灵毓秀,正如他那周身的气息,悠久绵长,足够强大,足够厚重,却也低调无害。
此刻,宫弈方才与司寇夜阑和木枝对战时留下的狼狈已经全然消失了,只呈现一切尽握的淡然之姿。
就仿佛,他从未受过伤一样。
那双仿佛蕴含着一片星宇的眸子望向虚无道远方,也不知在看什么,亦或者,他什么也没看。
宫弈几乎在这片无人的星宇中站成了一块永恒的雕塑。
也不知多了多久,沉默的神只终于开口了。
“永堕暗,”
比自太古洪荒传来的梵音初唱更加庄严威仪的声音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无比强大的法则之力。
这是几乎没有谁能达到的境界,言出法随。
然而,宫弈做到了。
他神情冷漠,继续道,
“不向明,”
原本的星宇之中尚有幽蓝的光和闪烁的星子。
然而随着这句话落下,所有光霎时消失了,整片天地,只余一望无际的黑暗。
天际似乎隐隐有雷霆之声。
然而绝对黑暗的世界里,带着刺目光明的雷霆是无法到来的。
所以,雷霆只能在远方咆哮,发泄它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