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妩幽然叹了一口气,无奈苦笑:“阿妩何尝不知这一点,可那季乾川实在是纠缠的太紧,听旁人说他还是个刺头,我孤身在外,自然不敢太得罪他。”
顿了顿,她又犹豫不决的继续道:“我见张医生是个好心的,便实话和你说了吧,其实这脚是我故意崴的。”
慕城愣了一瞬:“为何?”
白妩的目光投到了桌上的旗袍上:“季乾川昨日来找过我,那衣服便是他送来的,他说后日要在这船上举办一场舞会,邀我参加,我实在推脱不开,才想了这个法子。”
慕城眸色渐凝。
他居然对此事毫不知情。
后日轮船就要抵达燕城了,按理说这季乾川应该要赶紧交接货物才对,但却在此时大张旗鼓的举办晚会。
不是欲盖弥彰又是何意?
还刻意瞒着消息让他都无从知晓。
说不定他也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刻意避开自己。
而这白小姐不仅崴伤自己,还透露这么重要的信息给他,或许真的如同许廷风所说,她是被迫和季乾川接近的。
难道真的是自己误会了?
慕城保留了一份疑心。
“既然白小姐不愿前往,那便待在客房吧。”慕城顿了几秒,又道,“若是有什么难题,白小姐也可来找张某,张某自会为白小姐解困。”
白妩感激看他,眸光盈盈:“张医生你真的是个好人,阿妩没有看错人。”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独属少女的羞怯来。
慕城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赶紧起身离开。
却又被白妩唤住。
他听见她轻柔如春水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张医生,阿妩斗胆一问,若是您和一女子有婚约在身,但却遇见了令自己更加倾心的爱人……您该如何抉择呢?”
慕城心下一沉。
她这是在说自己吗?
“张某既有婚约自然会与其他女子保持距离,虽说现在倡导婚姻自由,可张某也不会做那背信弃义的不淑之人。”慕城声色俱沉。
他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
相信她会理解的。
从这几天的相处中不难看出,这个白小姐是个深明大义、恪守本分的女子,断不会做那昏头的事。
在他面前不经意间露出的这些娇羞姿态,或许只是出于女孩的本能生理反应吧。
慕城没再说什么,又叮嘱了几句事宜便离开了。
白妩却盯着他峻拔的背影笑得莞尔。
不愧是碎片,果然坚守信义。
可惜这样的道理原主为何就不明白呢?
明明和那慕北琛有缘无分,明明知道他是那薄情之人,却还要做扑火的飞蛾,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
可惜。
却不值得可怜。
…
接下来的几日慕城果然没有再与她见面,转而央了船上的一名女使来给她日日按摩冷敷。
那女使似乎是得了慕城的教导,细心又慎微,不到两日,白妩的脚伤已经完全好了。
轮船也快要抵达燕城的码头了。
最后一晚,季乾川果然打着庆祝船只顺利驶达的旗号,联系船长在甲板上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晚宴。
船长是个胆小怕事的,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号,自然不敢忤逆,十分配合的替他做好了准备工作。
同样做好了准备工作的还有慕城。
他早就在宴会开始前在轮渡的各个角落布置好了自己的人,只待一个时机。
一旦季乾川顺利抵达燕城,混入其中,他们再想抓住他的把柄让他落网可就难了。
毕竟燕城的军权现在还在那家伙的手里,他最近又对警察署虎视眈眈,想要在他手底下抓人,定会受制重重。
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
夜色渐浓,星辰低落。
庞大的船只静静的行驶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万籁俱寂,一派祥和。
甲板上逐渐响起了悠扬乐声。
精心打扮好的男男女女也从船舱现身,齐聚在了甲板之上。
十几天的海上之旅早已让他们身心疲惫。
眼下有这么好的放松的机会,他们自然会十足的沉浸于其中。
慕城立于船舱顶楼的走廊下,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海风扬起了他深棕色的发梢,冷白的月华在他的身上笼下一层薄凉肃穆的晕影。
那双隐匿在镜片后的长眸已然失去了温度,凌厉的捕捉着视线范围内的一切风吹草动。
饶是跟随在他身边多年许廷风瞧见他这副严阵以待的模样,都不由得不寒而栗。
他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口水,走上了前,低声汇报进度:“老大,一切正常,季乾川那边现在也没有特别的举动。”
“嗯。”男人嗓间滚出一字,不带丝毫温度。
许廷风正准备离开,身后却又响起他的声音:“那人现在什么情况?”
声线不似刚才那般冷漠,俨然从深冬过渡到了初春。
许廷风满头雾水。
难道这船上除了季乾川,他们还有其他的特别关注对象?
他不解的看向慕城,想要得到答案。
然而慕城却移开视线,并没有对上他的目光。
他指节轻敲栏杆,发出“铛”的一声轻响:“我是说那个白妩,她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许廷风“哦”了一声,终于反应了过来:“你说白小姐啊,我看老大你这两天都不怎么找人家,还以为你对她不关心了呢,她今天一天都没有出客房,兴许是脚伤还没好吧。”
慕城安了几分心。
没有动作最好。
希望她今晚能平安到岸,不受牵连。
不知怎得,一提及那个名字,他的脑海中就立马浮现出女人娇俏的身影来。
明明与她的第一次见面并不算和谐。
她不仅冒失跌入自己怀中,还吐了他一身。
他素来有洁癖,不喜人靠近,当即就没压制住自己身上的冷冽之气,黑沉了脸色。
周围人纷纷避开不敢出声,可她却并没有怯意,反而还追了自己一路央着要给他洗衣。
他当时就觉得这女子定是个难缠的。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她就染了风寒发了烧,他被迫照顾了她整整一夜。
她睡相极其的不好,不仅穿着从西洋带回了薄如蝉翼的蕾丝睡衣,还呢喃呓语,在梦中呻吟了一整夜。
他跟着煎熬了一整夜。
再然后……
一阵凉风袭来,慕城没有防备的打了一个寒噤。
恍然回神,这才发现身边早就没了许廷风的身影。
他略带恼意的按着眉心,脸上虑气渐重。
该死,他怎么在这个时候因为一个有未婚夫的女人走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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