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白妩却不说话了,一双水眸满是哀怨的瞪着他,眼泪也似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在脸颊上划落。
犹如沾染晨露的梨花。
娇俏又凄美。
慕城拧着眉陷入了沉思。
确认自己没有结识过任何女人,也没和任何人承诺婚约后他这才开口:
“白小姐,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或许我和你未婚夫有几分相似,这才导致你认错了人?”
白妩“哼”了一声,仍旧没说一个字。
慕城:“……”
他从业几年,审讯犯人无数,从来没这般无措过。
果然他并不适合审问女人。
慕城想要严肃点,可一对上白妩那幽怨意满满的双瞳他就没法硬气。
偏偏她还不怕自己,压迫的气场对她也毫无用处。
慕城按了按眉心,最终还是妥了协:“我差人送你回家吧,季乾川已经全招了,这件案子确实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想要什么精神赔偿的话,我们警察署也可以尽力满足你。”
白妩:“哼。”
慕城:“……”
他叹了口气,离开座位,捡起了地上那块被她无情丢掉的可怜的素帕。
“别哭了。”
慕城拿起帕子,附身擦了擦白妩脸上的泪。
不过他的手劲极大,哪怕是尽力放缓了动作,也把白妩吹弹可破的小脸蛋弄红了一片。
白妩吃痛,哭的更厉害了。
慕城:“……”
他现在相信了。
女人确实是水做的。
许廷风推开门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美人梨花带雨、满脸凄楚的坐在审讯椅上。
而他们老大,一向以严苛冷面出名、令无数罪犯闻风丧胆的慕长官,此刻正弯腰俯身、动作温柔的揾美人泪。
这真是他们老大???
所以他这是把人弄哭了,然后又过去哄?
但许廷风此刻也顾不上八卦了,朝着慕城就是一顿挤眉弄眼。
慕城有些不悦的睨着他,刚想出声斥责他的不出声便闯进审讯室的行为,目光就落在了许廷风斜后方立着的人上。
慕城微怔,捏着帕子的手滞在了半空中:“师,师傅?”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他的恩师兼警察署署长白景明。
慕城诧异不是别的,而是因为白景明今天白天并没有在署里,现在晚上却突然穿戴整齐的现了身。
更何况他知道师傅只要在警察署就一定会身穿制服,时刻保持警长风范。
但此刻他却穿了一身西装,像是精心收拾过,头发也打理的一丝不苟,一看就知道是准备赴宴或是见什么重要人物。
是出了什么事让他突然赶来警察署吗?
慕城刚准备出声询问,就看到身旁的白妩突然起身,直接扑到白景明的怀里,染着哭腔的喊了一声:“爸爸。”
慕城:?
许廷风:!
完了,白妩真是他们署长的女儿。
他这个月的绩效又要泡汤了。
白景明满脸怜惜的搂着自己这个饱受挫折的女儿。
他老早就得知出国留学的女儿今日归来,特意请了一天的假,早早的就和夫人在码头等着。
谁知左等右等,竟等来了她女儿被当成嫌疑犯带回了警察署的消息。
白夫人得知了船上的事情,加上忧思过度,直接晕了过去。
他安顿好了妻子,这才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
他的宝贝千金本该是在今晚穿着小洋裙、风光满面的扑进他怀里的。
现如今却变成了这般委屈狼狈的模样。
即便对方是他的爱徒,白景明也不由得冷了面:“慕城,这到底怎么回事?”
只一瞬间的功夫,慕城便理清了眼下的情况。
他的师傅有个女儿他是知道的。
但他并没有见过对方的面,也不曾知道她的名字。
只知道她在五年前被师傅送出了国。
没想到居然就是这个白妩。
还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想到自己刚刚给她擦眼泪的场景被师傅看了去,慕城有些窘迫的摸了摸鼻尖,但下一秒面上又恢复了冷静:
“师傅,令千金是军火一案的有关人证,所以我们把她带了回来,想了解更多关于案件的详情,但由于我的疏忽,导致令千金的情绪受到了很大的波动……慕城甘愿受罚。”
见他态度真诚,言辞恳切,白景明的怒火就已经消下去了一半。
他一向对这个徒弟满意的紧。
而且慕城的所作所为也是合情合理的,军火一事牵涉颇大,上面极为关注,他也不会因为白妩是自己的女儿就行使特权。
更何况慕城的下属还在这,当着人家的面,他也不好教训慕城。
白景明清了清嗓子,正准备顺着慕城的话往下说,就看到原本靠在自己怀里的女儿抬起了头,拽着他的外套衣领,可怜巴巴的哽咽道:
“爸爸,您别教训慕城了,他也是秉公办事,女儿哭也不是因为他,而是太想您了。”
白景明:“……”
他还什么话都没说呢。
自己的宝贝女儿就开始维护别的男人了。
白景明刚舒展的脸色又凝住了,很不客气的瞪了慕城一眼:“听到了吗?要不是妩妩求情,我今天饶不了你小子。”
慕城愣了愣,似乎也没想到刚刚还生气不理他的白妩此刻居然会在署长面前维护他。
但当他看向她时,对方又冷哼一声把头别了过去。
慕城:“……”
女人的心可真难猜啊。
了解了实际情况,并且确认了白妩没有嫌疑之后,白景明立马就带着女儿回了府。
目送着轿车离去后,慕城才猛然反应过来——
他还没有问清楚她口中的未婚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
慕城看了一眼浓浓夜色。
他们今后应该都不会有交集了吧。
而且她的未婚夫也不可能是他,他何必纠结呢?
但不知为何,他竟平白的生出一丝怅惘来。
掩下异样后,慕城这才转身进了警察署。
然而刚迈上台阶,身后便响起一阵刺耳的汽车刹闸声。
慕城拧眉回头便看到了从车上走下、满脸阴沉的慕北琛。
慕城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不是在码头吗?
来这警察署做什么?
慕北琛身穿墨绿色军装,脚踏黑靴,身上的披风在夜色中扬起一阵凌厉的风。
他三两步便走到慕城面前,墨眸中射出一道狠戾的光,严色厉声道:“白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