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
男人斜倚在鎏金虎首座上,一袭紫袍,雍容华贵。
头上束着的紫金冠也镶着珠玉,处处展示着男人的矜贵无双。
他生着一双好看的丹凤眼,此刻微微半眯起,盛满了属于高位者的不屑与嘲弄。
“你说什么?白妩逃走了?”
男人质问声响起,手里却还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对白玉珠。
下方立着的白嫣难得一副认真又恭谨的态度:“皇叔,嫣儿没有骗你,白妩她真的不在宫中了。”
白御冥冷哼了一声,腾出一只手支起了额,犀利的目光紧盯着下方的人。
“白妩失踪了现在才来告知本王?你们兄妹俩的算盘打的可真好。”
言罢,他转动了手中的玉珠,发出了刺耳的碰撞声,连立在殿下的白嫣也不禁跟着颤了颤身。
还没等她想出中和之策,便听座上的男人冷言道:
“没经过本王的允许,你们兄妹俩便对长公主逼宫,胆子可真不小啊。”
白嫣心一惊。
他果然知道了!
于是她抬起头,作出了受迫的样子:“皇叔,我们也没办法了,遗诏在白妩手中,万一她……”
“万一?”白御冥轻笑了声,“能有什么万一?白妩可是皇兄钦定的皇储,你们就算拿到遗诏了,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可是……”白嫣上前了一步,“难道皇叔就甘心坐一辈子的摄政王吗?若是白妩养精蓄锐归来,眼里又能否容得下皇叔?”
白御冥眯了眯眸:“三公主慎言。”
白嫣看出了男人眼中的威慑意,咬着唇后退了回去。
“对不起皇叔,是嫣儿……莽撞了。”
“所以三公主一大早到我这摄政王府是有何意?”白御冥漫不经心的擦拭起了手中的玉珠。
白嫣紧了紧拳,还是将意图明说了出来。
“哥哥受了伤,我虽派人追查白妩的下落,可到现在都杳无音讯,只知道她在御林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御冥挑了挑眉:“朱雀门外的御林?那不是斜接着南门外的山岗吗?”
他一语就道出了重点。
白嫣听出来了。
他还是关心这件事的。
于是她松了口气,继续说了下去。
“我也派人去山岗搜查了,还是一无所获,但是那天我遇见了镇北王家的小世子。”
“卫长策?”
“是。”白嫣点点头,“他当时虽无异样,可我听说,自他打猎回去后,身边就多了个女郎跟着,还跟他闹得不清不楚。”
白御冥嗤笑了一声:“你怀疑那人是白妩?要真是她,卫家早就把人送回宫了,至于藏到现在?”
“我知道,但是那女子确实来历不明,说不定和白妩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白嫣急忙道。
“呵,所以你是想要本王亲自到那镇北王府去一趟?”白御冥直起了身子,上下打量起白嫣来,“嫣儿,你果然长大了,心思不浅嘛。”
白嫣慌忙跪下:“嫣儿没有算计皇叔的意思,嫣儿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才来求助皇叔的,嫣儿只是一未出嫁的公主,此番贸然去镇北王府,于理不合,所以才想到劳驾皇叔……”
白御冥缓缓起身,把玩着手中的玉珠下了台阶。
待走到白嫣面前时,他伸出一只手,像是要把她扶起来般,却并没有没有弯腰。
“嫣儿,你可是三公主,何必对皇叔行这么大的礼?既然你都不辞辛苦的来这摄政王府了,本王岂有拒绝之理?”
白嫣满脸感激的站了起来,“嫣儿多谢皇叔成全,等找到遗诏,嫣儿定第一时间告诉皇叔。”
又寒暄了几句,白嫣这才离开。
一旁的侍卫这才靠近,“王爷,镇北王府还去吗?”
白御冥笑了一声,“去,为何不去?”
他也想看看他的大侄女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
午时刚过,白御冥就带着一众兵马浩浩荡荡的去了镇北王府。
卫起早就得到消息,带着两三个亲卫候在了门外。
等看到摄政王的仪仗,他连忙迎了上去,笑意堆了满脸。
“不知王爷今日来我这寒舍是为何?若是为了国事,微臣早就在书房备好了茶,还请王爷移步。”
白御冥坐在轿辇上,凤眸微眯,神色颇为凌厉。
“不必了镇北王,你与其有这个闲心布茶,不如多管管自己府上的人。”
卫起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就明白白御冥来者不善了。
但他仍旧笑着,摆着谦卑的态度,“王爷此话何意?”
“本王何意?”白御冥冷哼了一声,“本王接到举报,说镇北王府窝藏了一名从宫里逃出来的刺客,特带兵前来搜查。”
卫起的脸色凝了一瞬,“王爷,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我卫家世代清白,怎可作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清不清白还得本王搜过了才知。”
他眸色一沉,随后抬了抬手。
身边侍卫立马意会的带着兵鱼贯而入。
下人们皆候在门前,面面相觑。
不过他们都是卫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哪怕是这种兵戈相交的场面,也不至于被吓到六神无主。
“镇北王,你也别在门口愣着了,随本王一同进去吧。”白御冥露出了看好戏的眼神,随后下了轿子,挥开身上披着的大氅,趾高气扬的进了镇北王府。
一路上他都用着戏谑的眼神打量着镇北王府的陈设,并时不时的发出啧啧声。
“镇北王坐拥三十万镇北军,府里还这副寒酸样,镇北王可真是两袖清风啊。”
卫起面不改色,“臣食天家禄,陛下给臣多少,臣就用多少,微臣觉得这镇北王府既能遮风又能避雨,并不寒酸。”
白御冥勾着唇角,笑意却不及眼底,“可现在咱们东离国不是皇位空悬吗?依镇北王之见,这几个皇子公主中,何人能力更甚一筹?”
“微臣愚钝,只识得刀枪剑斧,并没有那识人的本领,更何况神殿那边还没有消息,微臣更加不敢妄议揣测了。”
卫起的言外之意很清楚。
他没有资格议论皇储。
白御冥也没有。
在神殿没有发话之前,哪怕先帝设有遗诏,一切都是不作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