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开始解衬衫上的纽扣。
看到他突如其来的行为,白妩老脸一红,抿着唇怯怯道,“虽然我知道我们经历了很多,你又向我坦白了这么多,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一般了,但是这.....这太快了,我还没做好准备。”
司聿摆出了一幅“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只见他缓缓地脱下了外衣,露出了性感紧实的肌肉线条。
白妩的视线在他身上描摹着。
从那优越的颈项到弧度优美的锁骨,再到他那微微起伏着的胸膛,每一寸皮肤和肌肉都完美到像是上帝亲手雕刻的艺术品。
“你——”
白妩动了动唇,想问他此举的意图,却突然发现有一束淡蓝色的光线正沿着他的左臂缓缓向上,继而与心脏汇接。
她好奇的伸出手指戳向了那条线。
蓝线跳动了一下,继而密密麻麻的蔓延至司聿全身。
等到白妩抬起头时,他整个人已经完完全全被蓝色的脉络包裹住了。
那些有生命的、流动的线条像是蛛网一般盘踞在他皮肤之下,而此时他的皮肤也已经苍白到近乎透明,使得他原本就俊美朗秀的轮廓线条呈现出一种虚幻感。
他黝黑的眼瞳也逐渐变成了淡蓝色,泛着一种冰冷的金属光,彻底将他眸底的最后一丝温度剿灭,只剩下了一种几乎失真的妖冶美。
而这些无疑都在告诉着白妩——他是个机器人,一个完美到可以和真正人类媲美的机器人。
“你,你——”白妩呆在了原地,“你真的不是人啊?”
司聿抬起了手臂,看着指尖上跳动的光斑,眸色渐暗。
“没错,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人类了。”他扯了扯嘴角,面上多了几分嘲弄,“而是一个怪物。”
三年前的潜逃计划虽然让他完美脱身,但还是被星警当成头号重犯围剿了起来。
彼时的他孤立无援,漫无目的的在宇宙之中逃窜着,一如当年他的飞船失控,被虫族人紧紧包围的场景。
为了不拖累诸葛储,走投无路之下,他自爆了飞船,企图以1%的可能博得生还的希望。
飞船销毁后,星警也成功撤退,而他确实以1%的概率存活了下来。
但代价极其惨痛。
他的身体被飞船内核的特殊机液腐蚀,等到诸葛储发现他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具触目惊心、血肉模糊的躯干。
而诸葛储凭借着他多年积累下来的技术和手段,及时保存了他的脑神经组织,让他没有彻底消亡在这场悲剧当中。
为了让他此后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行动,诸葛储又找来了一种特殊的金属材质,模仿人体架构和组织为他打造了一幅全新的躯干。
但,即便是他拥有着以往的记忆,拥有着和正常人相同无异的外貌,一切都还是不一样了。
他的器官是后天在器皿中培养出来的,皮肤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仿真物,就连心脏的跳动也是引擎发出的。
机械的身体渐渐麻木了他的感情,直到最后,他不得不让诸葛储帮他植入一道特殊的程序才能让他像个正常人一样拥有喜怒哀乐。
“还记得被你捡到的那枚芯片吗?”司聿缓缓道,“那是我的痛觉程序,一旦没有它,我就会像个机器人一样感知不到任何疼痛。”
“可是为什么呢?”白妩不解,“没有痛觉难道不是更好吗?”
拥有情感也不见得是好事,笑容固然甜蜜喜悦,可痛苦带来的窒息之感也依旧让人难以承受。
她不明白。
不明白他为何这么执着的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司聿轻笑了一声,淡漠又哀伤。
白妩想,他此刻的神情或许应该是痛苦的,可那一串串冰冷的蓝色线条完全覆盖住了他的脸,让他所有的情绪都被迫湮灭在了无情的数据当中。
“不,当你发现自己逐渐失去所有感觉的那一刻,比世界上最严酷的刑罚还要让人难以承受。”司聿道。
他被联邦帝国的公民遗弃的那一刻已经万念俱灰了。
可如今,他又被人类彻彻底底的遗弃了。
他不想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没有感情的怪物,他想像正常人一样笑,一样流泪,一样痛苦。
他拼命的完善着这副躯体的程序,可当他越接近正常的人类,他也就越清楚的知道那近乎完美的躯壳之下掩盖着的是一串串多么冰冷的数据。
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司聿垂下了手臂。
那些淡蓝色的线条也被一一收回,他逐渐又变成了正常人的模样。
那些伤痛和挣扎仿佛也只是虚幻的数据,等到白妩看向他时,他的神色又被平日里的淡漠与寂冷所替代。
平静的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白妩也渐渐的收回了笑,她认真的看向司聿,看向他眼底那已经不存在的淡蓝色光芒。
“所以司聿,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呢?”她眸色变淡,声音也渐趋平缓,“如果你是来和我交换身世的,那很抱歉,现在我还并不打算将我的一切和盘托出。”
司聿摇了摇头,“我不会强迫你说出你不想说的事情,我告诉你这些事情只有一个目的。”
“很简单。”他亦对视上了她的眸,“加入我们。”
身死之后,他消沉了很久。
直到诸葛储再次找到他,质问他是不是打算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躲在这处被遗忘的领域,直到彻彻底底的被所有人遗忘。
他的答案是:不想。
他也曾是万众翘楚,是司徒家族含辛茹苦培养出来的接班人,是把联邦帝国视为此生唯一荣耀的忠臣。
那样一个生活在所有人的期盼以及赞誉之中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会甘心背负着冤屈成为千古罪徒?
于是,他以全新的容貌和姓名重生了。
那之后,他也尝试着回到联邦帝国想要为自己平冤。
但他竟发现帝国的民众似乎完全遗忘了他的功勋,只记得他那根本不存在的出卖行为,对他嗤之以鼻,甚至连口头上的提及也不愿。
女皇也并没有要将此事翻出彻查的意图,草草立了一个新的总指挥长后就将那段灰暗翻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