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赤焰的心微颤，轻握着杯盏的手，也稍微抖了抖。
他也爱你入骨？
师父口中的他，指的是羽尊，还是战凛？
确实，战凛很爱她，但是羽尊……她不确定。
羽尊不可能不知道三生石的存在。
也不可能不知道她是他的命定之人吧？
可是自她成年以来，羽尊从未主动找过她。
连正式的见面，都没有过一次。
他怎么会对她有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呢。
如今的战凛，相当于失忆后的羽尊。
等羽尊记忆回来，未必依然像失忆前那般待她。
她的野心比赤夜还恶劣。
羽尊连赤夜都容不下，更何况她，不是吗？
赤焰越想心越乱，她面色痛苦地摇摇头，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她声音哽咽的回答师父的话，“师父，我知道战凛爱我……”
师父打断她的话，温声道:“为师复活那天，已经问了荼蘼，了解了你和战凛是什么情况。
已经知道他是羽尊的一魄，了解了长烬的由来，还有他为何出现在凡间。
还了解了你和战凛在人间发生过的点点滴滴。”
赤焰动了动唇，但没有说话。
想必是师父去向荼蘼了解了长烬的情况吧。
师父和羽尊交情匪浅，复活后，看到长得像羽尊的战凛，肯定会去向荼蘼了解。
但她想不通，为什么师父这些天，不亲口问问她，她和羽尊的情况。
赤玄又道:“师父不问，是因为师父知道个中隐情，知道元修回来后，你什么都会清楚。师父想把这个机会留给元修，让他亲口告诉你。”
听到师父这么一说，赤焰的心狠狠抽了一下，生出了一股不确定的喜悦。
所以，照师父这话，羽尊是知道她的存在的？
羽尊是记得她的？
什么时候记得？
是从赤夜把她迷晕送到羽峰山脚那次，就记住她了吗？
个中隐情，又是什么？
赤焰望着师父，眼神里含着一击就容易碎掉的期待，轻轻问:“既然师父什么都知道，那师父可知，徒儿曾经对羽尊一见钟情？
师父既然什么都知道，可知徒儿，是有多喜欢羽尊？
既然师父什么都知道，那师父是否还知，羽尊对徒儿，可有一丝男女之间的那种……爱意？”
去冥界接走啵啵那天，荼蘼告诉过她，其实师父对她，也是一见钟情。
万年之前在天界一深山中，她和荼蘼二人偶遇羽尊和赤尊在亭子里下棋。
当时，她和荼蘼偷偷摸摸偷看了那两位老祖很久。
当时，她对羽尊一见钟情。
也就是在最近，她才知道荼蘼当时也对她师父一见钟情。
根据师父告诉荼蘼的，当时，师父那会就喜欢上荼蘼了。
所以说，当时两位老祖是知道她们这两个小女孩偷看他们，只是后来一直没说。
师父当时也喜欢上了荼蘼，那羽尊……也喜欢她吗？
其他问题可以忽略不提，但羽尊是否心里有过她，这个答案，对她太重要了。
“傻孩子，”
赤玄伸手过来，满是心疼的揉了揉赤焰的头发，“荼蘼太胆怯，而你又太卑微了。
身为你的命定之人，元修怎么会不爱你呢？
你对他的爱有多强烈，他对你的爱，就有多深沉。
刚刚师父都跟你说了，他也爱你，爱你入骨。”
赤焰的眼泪，已经吧嗒吧嗒在掉，喜极而泣。
一时之间，被浓烈的喜悦占满了心房。
情绪不能自己，任眼泪疯狂夺眶。
没有任何一个答案，能胜过师父刚刚告诉她的这个答案了。
“师父……”
可能是太过高兴了吧，赤焰想说话的，发现声音已经沙哑了。
赤玄宠溺一笑，眼底却满是心疼之色，“开心了吗？”
赤焰像个孩子一样，猛点了两下头。
赤玄:“本来是想等元修醒了让他亲口告诉你，看你这整天魂不守舍的样子，师父还是把答案告诉你吧，不等他了。”
待情绪稳定了一些后，赤焰很是不解地问:“师父，既然你和羽尊喜欢我荼蘼这么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师父笑了笑，打趣道:“你们不也挺怂的，喜欢，又不直接来跟我们表明心声？”
赤焰撅嘴反驳，“这能一样吗？我们是女孩子，脸皮薄，而且你们是男子，不应该是你们主动追求我们吗？
再说了，你们可是天界的老人，我们是最年轻一辈，哪敢大胆去追爱，只能深埋心底。
我们既担心被你们拒绝，也顾虑着身份辈分。
可是等徒儿想鼓起勇气冲破枷锁去告诉羽尊的时候，你们都命丧赤夜的手了。”
天界之人，八百岁才算成年。
她一千岁那年，羽族有个盛宴，很多晚辈参加。
她当时把荼蘼陪自己玩。
那会儿，赤夜设计，不知道给她吃了什么，浑身无力，头还很晕。
她知道是赤夜搞的鬼。
只是等她再度醒来的时候，是在羽峰脚下的林子里。
当时最大的感受就是，身体上的变化。
修为比昏迷之前，增了九成。
但她不知道是怎么把修为提升上去的。
仿佛是有人趁她昏迷期间，强行把修为罐进她身上一样。
但这只是她单方面的猜测而已，到底是怎么得到的修为，她不清楚。
苏醒后，还有其他方面的变化。
她的身体比晕过去之前圆润了一些，皮肤变得很好。
要命的是，胸居然……变大了。
真是离谱，怎么一觉醒来，身体变化那么大？
等她回到家，父王母后第一时间把她软禁起来，质问她消失的这两年都去了哪。
也就是在家里人训话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缺失了两年记忆。
后来她去找荼蘼，荼蘼跟她反映，她也缺失了两年的记忆。
荼蘼说，她记得看到她被赤夜带走，她去追，但没追上，在半道上突然就被人打晕了。
然后再次醒来，已经身在家中，什么时候从羽族回来，都不清楚。
荼蘼也失去过两年记忆，她也失去过，到底羽族举办盛宴那天，在她们两人发生过什么？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千年里，她整日不是泡在藏书阁，就是在修炼。
在她三千岁那年，就约荼蘼去山中玩耍，偶然遇见了羽尊和赤尊在山中下棋。
对羽尊一见钟情后，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为了天天能看到羽尊，她特意去羽峰，请求让羽尊收徒。
但是当时羽峰的一名弟子下山告诉她，羽峰不招徒了。
她感到很遗憾。
为了提升修为，完成自己的野心，她选择去了赤峰，拜赤尊为师。
在师门，一待就是两千年。
最后一次闭关出来，她打算去利用赤夜，拿到上古魂灵，壮大自己的修为，顺便去向羽尊坦白自己的心声，不能再憋着不说了。
结果呢，闭关出来，赤夜已经屠杀师门，有一个月了。
这是她唯一算计出错的一步。
好在万年后，最爱的两个人，又回到了身边。
如今，她已经有一万五千岁左右了，暗恋了羽尊，整整一万四千年。
这放在人界来算，相当于从十八岁，暗恋到了二十八岁。
时间不是很长，但也不大。
虽然过程很痛苦，但是，喜欢的人还活着，她就很开心。
好在这万年来的付出，没有白费，等来的，是自己要的那个答案！
赤玄抿了口茶，正正神色后，凝重的语气道:“不能说。”
意思的就是，他和元修，不能跟赤焰和荼蘼，坦白他们喜欢她们这件事。
赤焰皱眉问:“师父，这是为何？”
明明喜欢，为何不能说？
“难道你们也是顾及身份和年纪……”
赤玄:“倒也不是因为这些原因。”
赤焰不解了，“那是为何？”
这时，赤玄抬手，在他旁边空旷的地方，随手拨了一下。
缓缓地，出现了一面边界闪闪发光的镜子。
这是类似于人类的虚拟屏幕。
“焰儿，你看完就明白元修和为师的顾虑了。”
赤焰侧过身子，抬头望上去。
这时，镜中出现了一副画面。
是赤焰和荼蘼当初去山中玩耍，快要发现羽尊和赤尊下棋的画面。
赤玄看着镜中的画面，跟随画中剧情的发展，久远的记忆，随即被勾了起来……
一万两千年前，赤焰和荼蘼到山中玩耍。
她们二人头上戴着一个现做的花环，脸上堆满灿烂的笑容。
她们在溪流里打水仗，玩得很开心。
她们的笑声，在山间萦绕，最后传到了附近的一个亭子内。
闻声，正在亭内下棋的元修和赤玄，神色微变。
赤玄:“是她们。”
元修落下手中棋子，俊美的脸上，没有多大的情绪，沉稳地“嗯”了声。
不一会功夫，两个女孩子浑身湿漉漉地走到亭子附近。
发现不远处的亭子里有两个人，赤焰马上停下脚步，拉过荼蘼躲到一棵大树后面躲着。
“嘘～有人！”
她们现在浑身湿漉漉的，不好见人。
然后，俩人从树木后面，一边探出一个脑袋，偷偷向不远处的亭子内望去。
赤焰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那个身穿银色锦衣、气质清冷出尘的男子身上。
而荼蘼的目光，则第一时间，落在青白色长袍、气质儒雅淡然的男子身上。
二人看到那两名男子，同时恍神。
赤焰痴痴地盯着银色锦衣之人那张俊美的侧脸，这一盯，就是很久。
体内那颗心，在砰砰直跳。
不知因何，她莫名地对那名男子，有种熟悉又亲切的感觉。
此时，凉亭内。
赤玄用余光瞥了一眼，不禁轻轻一叹，道:“咱们要等一万多年，才能告诉她们，我们有多爱她们。
到时候，如果我们大劫仍旧抗不过去……不提前告诉她们，对于她们来说，就少了很多痛苦。
每位到了我们这个年纪的神，都要经历一场天劫。
扛过去，身魂能与天同齐。扛不过去……只能进藏灵阁。”
说罢，赤玄往棋盘落下手中的白子。
元修从钵里捻起一黑子，看着棋盘，却始终没有落下去。
过了半响，他语气坚定:“我相信孩子的牺牲，能换回我们的命，等我们躲过天劫，再跟她们坦白吧。”
说罢，果断落下手中的棋子。
过了许久，亭子附近，那棵大树后面。
赤焰收回视线，无比激动地握着荼蘼的手，压着嗓音说:“蘼蘼，我完了。”
荼蘼担忧问:“怎么了？”
“我发现我心悦上其中一位仙人了。”
荼蘼的眼神莫名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心悦……哪位？”
“穿银色衣衫那位。”
荼蘼松了口气，笑道:“那你要不要去主动去跟对方结识一下？”
赤焰:“正有此意。”
就在她们施法弄干身上的衣服，准备出去之际，
她们便看到那两名男子这时下了凉亭，朝她们这边走来。
并且还有几个人这时在那两名男子身边现身。
“羽尊，赤尊。”来人纷纷恭敬出声。
元修:“回羽峰。”
来人:“是。”
听到这里，赤焰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一颗心，跟着沉入谷底。
他竟然是羽尊，他们羽族老祖！
他们的年纪……相差太大了！
有了顾虑，赤焰没有主动过去结识那名男子了，拉过荼蘼，躲到了路边上的草丛里。
当两名男子路过，她们在草丛里看得一清二楚。
也终于看清楚了他们的长相。
赤焰复杂的目光，眼睁睁地看着那两名男子过去后，还没有回过神来。
最后是一道鸟叫声，惊醒了她们。
赤焰从草丛里起身，目光复杂的望着这会消失在天边的光芒。
荼蘼不敢置信道:“我的天，竟然是羽尊和赤尊！”
赤焰突然撇了撇嘴，心情极度低落，“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是我们羽族老祖呢，这让我怎么下手？”
镜中的画面播放完，赤玄也结束了久远的回忆。
他看向赤焰，薄唇微微抿了抿，似有叹息。
本来他和羽尊决定好，等他们都复活后，才告诉赤焰她们真相。
现在元修还没有回来，他就把真相说出来了，不知道对元修的复活，有没有影响。
赤焰看完当年那段隐情后，回过神，皱眉道:“原来，是因为天劫，你们才没有跟我们说明心意，就怕我们因为你们的死，终身不能从痛苦中走不出来。”
想到什么，她神色凝重道:“可是师父，自古以来，徒儿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神仙能躲得过天劫，除非能找到化劫或者挡劫的引子，那你们……”
提到引子，赤玄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状态后，神色平静地透露道:“焰儿，师父……有一个儿子。”
赤焰惊得眼睛一瞪，“啊？”
赤玄:“你也认识他。”
赤焰难以置信，“不是吧？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