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城北这边,童远、郭汜两军就这样不欢而散。董白只好命令两部轮流上阵,今日童远等人暂时歇息,并防备敌人援军,郭汜则略作攻打,并警惕城内突围。明日两军再颠倒过来。
童远的注意力也放到继续围城攻击的事情上,并想得更加长远。按照局势发展,王允、吕布肯定守不住,最后李傕、郭汜把持朝政长达四年。
当前有三件紧急的事情要思考清楚。第一,如何在长安之战中利益最大化。第二,怎样尽快壮大自己的兵马和势力。第三,要不要和李傕、郭汜等人争夺控制朝廷。
第一件事,董白首要目标肯定是诛杀王允、吕布等人,为董卓报仇。王允肯定要消灭掉,但吕布……还是不要碰到躲开好些。
记得李傕郭汜等人通过这次战事,直接控制了朝廷,官封要职掌握大量兵马。自己也要像他们一样吗?恐怕还有什么被遗忘了。
第二件事,童远深知乱世已起,此时兵马为王,这也是李傕现在最大的倚靠。自己又怎样拥有一块地方,怎样练就一支优秀的兵马呢?目前新西凉军还远远不够。
第三件事,恐怕任何一个稍知三国历史的人来到这个时代都会尝试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过为什么是曹操在四年之后才真正做到呢?因为他不仅有实力把控朝堂,还可以征讨不臣。
不能同时做到这两点,只能叫做挟天子,而做不到令诸侯。
可是童远这边不要说这两点,就是挟天子都完全不可能。郭汜今日的行动释放了一个很明显的信号,那就是西凉诸将根本不想再有一个董卓来统领他们,谁妨碍他们,就会除掉谁。
这次仅是暂时压制住郭汜,实际上已经结仇,其他如李傕、樊稠等人恐怕都虎视眈眈,对自己和董白保持着戒备。
要不要收服众人呢?当然想!只在梦里能成吧。
“报!禀告校尉,不知何人传播流言说我军粮草充沛。李傕将军派人过来说十万大军耗费巨大,想让我军调拨一些,以显董家、渭阳君的仁义。”
“辛苦了,这件大事我会想办法应对。”
以前一段时间传令兵对童远的回答很不适应,但接触一段时间之后发现童远是真的尊重、呵护士卒,而不是装出一副亲近的样子,现在对童远更加敬重。
真没想到啊,这么快就来第二招了,李傕还真是以阴险多智着称啊。
自家的军粮虽然还算充足,可都是辛苦积累和现场缴获得来,要是分出去绝对会吃紧不说,还等于间接承认李傕是老大,被对方牵着走。
更让童远气愤的是,李傕等人虽然兵多,但是先后劫掠司隶、三辅等地,肯定一点都不缺粮食。
童远之前和张既交流得知,这些年虽然边境逐步沦陷,但三辅地区尚有几十万户百姓,而且粮产丰盛。但是自己知晓的历史知识告诉他,几年之后这里将会降低至几万户的水平。
换句话说,李傕等人近十万的西凉职业兵与此后袁绍、曹操不同,是一点不从事生产的,这个地区产出的粮食,最后都喂养了他们,百姓只有死亡或者逃散……
童远站在营帐边,放眼望去,广袤的土地上没有一点作物和树木,不知司隶又是怎样一幅惨像。
他下定决心,一粒粮食也不能给李傕等人,不仅仅是因为粮食在这乱世中万分宝贵,更因为这些兵马根本不是自己人或者未来的友军。
傍晚时分,童远与董白共进晚餐,两人并排同席而坐,分设两案摆放吃食。当然童远又只能忍受腿部的不适感了。
董白虽然尊贵且任性,但是颇能适应军营,再加上董家自董卓被刺后坚决不用婢女,一应服侍只用健妇、老妪,一点都不搞奢华浪费。
她专心于练武和复仇,这段日子她身上娇美气息渐去,却显得英姿飒爽的干练。
童远一时呆滞地观察着她,饭也没动,要紧之事也一时忘记了。董白却没有任何尴尬害羞,看到之后说道:“我们快些吃饭,赶紧商量要事,也好早些为家人们报仇雪恨。”
他赶紧吃饭菜,只见案几之上只有一个小鼎,里面是后世火锅式的食物,内有些许羊肉和萝卜,旁边配有蘸食的盐巴、肉酱,主食竟是军中最为常见的粟饭。
童远略微惊讶,董白贵为渭阳君竟然吃食这般普通的一菜一饭,其实他不知道董卓一族只是临洮豪强,并非世家或者大士族出身,本来是没有奢靡之风的。
只是后来董卓位高权重才逐步腐化,穷奢极欲修建郿坞,将各地宝物收入其中。董卓老母池阳君就不喜大搞奢侈,并且警告董卓感觉并不宜如此,可惜未被听进。
董白自幼在家生活,家中事务都听曾祖母安排,所以她虽然刁蛮任性,却并不喜好奢靡之风。
两人开始用餐,童远先咬了一小口煮羊肉。
刚一入口,只觉那鲜嫩的香味立刻从唇边钻入了喉咙。经过鼎内看似简单的煮沸,羊肉油脂独有的浓郁和鲜美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反复咀嚼,舍不得吞下,顿觉感觉曾经生活的现代闽浙地区从未吃到过如此味道的美食。
萝卜虽然再平常不过,但是萝卜入口即化,荤素融和的汁水恰到好处,浸润整个口腔,令他略微烦躁的心情为之融化。萝卜原本不是他所喜好的事物,此刻放松下来却让他神清气爽。
可惜没有太多的时间细细品味,快速吃完之后两人开始商议白天之事。
董白先打开话题:“今天,郭汜胆敢挑衅你我,真是不知死活!”
不过,她突然高兴笑道:“倒是用比武的方式解决问题,有趣的很,嘻嘻。”
童远知道董白行为倾奇,虽有识大体的庄严,而更多是对打斗的痴狂。
他说道:“郭汜暂时被震慑,其他头目估计也不敢再出头,但是那个最为阴险有实力的家伙,又使绊子了。”
董白说道:“是李傕吗?我也早觉得他表面憨厚,实际一肚子坏主意呢,这回他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