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童远一直忙着巡查屯田军的训练、战备情况。
无畏军作为数量稀少的精锐常备军,可以应付周边的各方势力,随时可以投入中等强度左右的战斗。
不过,像是与匈奴旧王庭大战,收复西河、上郡,图谋河套乃至整个并州的规模,已经远远不是七八千人在短时间内能够轻松做到的。
既然匈奴旧王庭占有大片汉土,不愿意承认他的傀儡呼厨泉成为单于,还敢发动袭扰,引诱三辅境内的胡人叛乱。那这场这场战争就要好好布置了。
这将是新西凉军第一次大规模动员,也是展现力量的绝佳舞台。他要么不打,要么就惊世骇俗。
当然,时机要把握准,不能破坏了他最为在意的那个果实才行。
不过,他心中驰骋万里河山,做事还要从一砖一石做起。
此时,他正在安排祋祤、衙县、合阳、夏阳、蒲子、界休等县休整烽火台和要塞堡垒。
这个做法要是让后面一些时代的士大夫知道了,保不齐要骂他劳民伤财。可是具备进攻实力的童远还是这样安排下去,并且亲自过问一些关键细节。
屯田军卸岭部校尉申隆已经身兼工程、挖炭、倒斗、练兵等多职,而且搞得还都不错。
此时三辅以北的各条道路已经系数摸清,在黄帝陵、梁山北等地修建了数十座烽火台和大小堡垒十余座,平时有屯田军安排兵马轮流值守,一旦有警可以燃烽火传信。
这些设施一般不过安排几十人,它们也许无法抵挡强烈攻击,但所处的地形也非常不便于对方的大兵团攻击。
童远设置它们的最主要目的不是防守,而是作为前进的哨站,并为以后得居民点提供日常防卫。
估计不久后河东方面可能会沦为主战场,而三辅这边会成为他进击并州的关键。
不论是贾诩、李儒和他互通信件,分析得出的可能性。还是他这边卫觊、张既和徐荣等人在各地切实的接触,都得出一个结论。
南匈奴旧王庭的老王们,会在这个秋天大肆袭扰。西起安定,东至太原,长达数千里的疆域之上,任何一点都有战事发生。
而大战发生的地方,肯定是河东、太原、西河一带。
与河东郡蒲子县和太原郡界休县近在咫尺的西河郡,驻扎着匈奴旧王庭的首脑左贤王等部。
除了距离原因以外,驻扎在河东郡的呼厨泉部也是他们的主要目标。
旧王庭的计划应该是痛打童远,做给呼厨泉看。如果他死心跟随董白、童远,那就只好剿灭掉。呼厨泉一死,剩下的部属估计会有一大批倒向旧王庭这边。
此时,耿清去过的旧王庭左国城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更为摩拳擦掌,恨不得明天将背信弃义的童远挫骨扬灰。
不过,敌人的目标和时机已经基本预测出来了,就完全可以请君入瓮了,再直捣黄龙了。
他检查完申隆这边的执行情况,又嘱托道:“届时要恢复秦直道与汉直道,祋祤那边的石料恐怕还要在积累一下。”
申隆说道:“没问题,现在从祋祤、粟邑、夏阳等地往北已经摸清了超过两百里道路,饱受匈奴欺压的羌人各部也愿意协助我们。到时候肯定可以高速通往上郡,甚至河套。”
童远说道:“河套估计还是下一阶段,目前还是先把黄帝陵北边的要塞休整好。那里我打算设立一个新的县,安排屯民放牧、耕种和采矿,所以要塞需要能够扛住对方的偷袭。”
申隆回道:“主公放心,那要塞的建设有卸岭部亲自参与,质量方面尽管放心。那个地形敌人来几百人决计攻不下,来上万人肯定没地方立足,若是千余人,则刚好可以派兵夹击消灭。”
童远说道:“好。到时候你们这边上万人的大战会比较少,不过小规模战斗肯定不断。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力量,这一次那边啃骨头,你们吃肉,可不能胃口太小了啊。”
申隆回道:“当然了,到时候恢复高奴、雕阴等大城的事,就尽管交给我们吧。对了,那批宝物要不要我这边给卖出去,换些物资、装备回来?”
童远知道他说的是今年在河东那边搞到的一些宝物。这些东西在乱世的最大作用就是赏赐手下,不过他却另有打算,不想直接挥霍了它们。
他说道:“这些物件现在拿出去卖,并不能发挥太大的作用。我觉得也许以后在长安那边派的上用场。”
“对了,上郡这边也有些矿产,甚至还有一种黑石油墨矿,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到时候我们卸岭部也要寻找一番,估计和炭石一样可以大赚一比。”
听到了像炭石一样大赚一笔,申隆的眼中就来了精神。
他回道:“主公放心,那些新手倒斗怕得很,但开山挖矿的积极性可不低。去年冬天他们吃饱肚子,又烧炭驱寒,还赚了些五铢钱。每个人都想再大干一场呢。”
童远点了点头,看了申隆终将和无畏军没有缘分,却可以作为工程部队成为新西凉军的重要组成,这也是一种有趣的殊途同归吧。
检查完工程方面,他又找到苏则,询问人员准备情况。
苏则自从仓颉墓那次祭拜之后,被委以招揽人才,特别是失去故土的人才的重任。
他不负众望,聚集了近千志在恢复故乡的精壮力量,又从胡人那边赎买回了冯谋等十余位人才。
今年他们众人合力策划了设立雍州,长期布局的计策,苏则又因为驳斥马腾、韩遂勾结士族作乱而天下闻名。
可以说这是继卫觊之后,又一位在后世名声不显,但能力出众,且颇为务实的士族子弟。
当然,与历史相似,苏则后面要在雍州、凉州焕发更为闪烁的光芒,取得了不起的成就。
此时苏则也召集了充足的向导,给他们讲明任务,并配置到相应的军屯、民屯和难民,让他们提前融入收复并州的队伍之中。
童远问向苏则道:“向导那边怎么样了?是否可以带队深入敌境?”
苏则回道:“这些人多是上郡的流民,还有一些是从匈奴人手中逃遁、赎买过来的好汉。大部分对于上郡境内比较熟悉。少数几十人常年生活在河套,他们对匈奴恨之入骨,肯定没问题的。”
童远问道:“那些匈奴人常年放牧的草场、过冬的城镇掩体,统计得如何了?”
苏则说道:“目前可以探知,对方在夏天会将大批畜群赶至洧水、走马水、秀延水、奢延水等流域。这几条河流都是自西向东注入河水……”
童远即使身旁有地图也直接听晕了,就当做匈奴人去河边放牧吧。
其实刚才苏则所说的这些河流,它们在后世被称作延河、清涧河、淮宁河与无定河。它们多在中华文明的发展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冬季到来以后,大一些的部落会集中在肤施、高奴等较大城池之中,小的部落则会聚集在一些乡镇,或者他们新建的市镇。”
“例如我们的盟友,全无种羌部,就在主要栖息在洛水东侧,他们自己建立了一座市镇,有专门为过冬准备的土石结构的围墙。他们也经常从这座市镇出发,与我们各县展开贸易。”
童远有更新版的绢帛地图在侧,虽然一时有些混乱,但也可以慢慢梳理清楚,顺着苏则所说,一一找到上述区域。
全无种羌啊,确实可以把他们纳入自己的体系,逐步汉化为一体了。
这些羌人多是原始社会到奴隶制阶段的部落,他们只有内部的政权,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民族与国家。在他们可以接受的程度下,主动把他们容纳进来,是顺应历史趋势的举动,而非一种控制或强制。
他们可以有自己一个区域,也可以改变习惯、地域融入汉人的社会。这是童远、董白、张既、苏则等人商讨后的计划。
至于分土地搞编户齐民,一来不是很需要,二来也不利于后续吸纳其他胡人。
像是匈奴呼厨泉部就是这样操作的,划出内部的三个县,让他们主要保持原有生活习惯,适当提高他们自身而非奴隶参与农业生产的比例。
同时吸纳去卑等人彻底融入到体系之中。这部分人按照无畏军、军屯制编组,不同营、队虽然胡人会比较集中以保证战斗力,但总体趋势是汉胡混编而成。
他们的家属可以放牧也可以从事其他各类生产,但生活环境与其他军屯屯户相类似。
事实上,他们不再是明面上的南匈奴左贤王部,而是开始汉化的原左贤王部属。
去卑有没有想过重振匈奴人的荣光呢?也许和历史上一样会有的,但他身在强大的无畏军、屯田制和童远的体系中时,这个念头只要萌芽,就会被他自己的理智所扼杀。
童远和苏则商议好人员准备和府中一些事务之后,又找到了屯田军的将领于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