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急得焦头烂额,在巨大压力之下,动辄打骂将校军卒,导致手下愈发疏远。
他看到手下疏远后,不仅没有振作起来,反而迷信巫女占卜,甚至荒淫取乐。
听闻消息的贾诩,根据童远的方向决定再来点狠的。
他派人见到汉献帝刘协,表示可趁机正式授予李傕大司马,并加以重赏,然后借其欢心提出迁往夏阳或弘农就食。并给刘协分析,从目前情况来看,李傕只需要一个台阶下,很有可能迫于现实的压力同意放行。
刘协听到有可能摆脱李傕的魔爪,前往夏阳汇合董白,当即同意了这个建议。
李傕每日让巫女祈祷作法,竟然成功地盼来了朝廷授予大司马。大喜之下,他将汉献帝给的封赏大半赏给巫女,一同寻欢作乐。
看到这等场景,军中将士和攀附他的文士非常失望,更加离心离德。
不久后,军中谋士宋果密谋勾结郭汜叛乱。这李傕虽然整日饮酒作乐,但李别、李暹二人却一直警惕着,防范郭汜再次勾结军中作乱。
结果碰巧发现此事,很快宋果被杀,被株连的人竟有五百之多。
连投靠李傕的侍中左灵,也怕被李傕怀疑,借机逃到董承、杨定那里去了。
这样到了六月份,李傕的实力更加削弱。在汉献帝刘协接连十余次提出东归,以及童远兵马不住试探骚扰的情况下,不得不答应让献帝向东,到附近粮食供给方便的地方。
郭汜听闻消息,也装作开明忠义的样子,立刻释放了群臣。一时间君臣见面,哭声四起,感叹世道的艰辛。
约过了半个月,童远、张济又送来充足补给、物资,暂时供给了皇室的需求。李傕、郭汜等人也似乎安顿下来,暂时没有再乱的趋势。
关于之后的去向,刘协有意前往夏阳,毕竟那里兵马强悍,衣食富足,可是杨彪等人却希望天子前往杨氏的家乡弘农。
杨彪密奏道:“李傕、郭汜皆是恶狼,而那董家之辈乃是猛虎,万万不可从狼窝往虎口中送。”
刘协想要坚持,不想那杨彪竟然态度坚决,表示段煨、张济心中尚有大汉,实力稍弱,尚且听命,而那董家之人恐怕与董卓无异。
他反问道:“既然杨先生如此忌惮渭阳君、合阳侯的出身,那当面为何不说,反倒是我们看着她等立下不世之功,又得到救助的时候这样呢?”
杨彪霎时感觉刘协这几年确实日渐成熟起来,经历了这次的事件似乎对他人都有些不信任。
他又是引经据典的议论了一番,指出弘农只是暂时停留之处,待各方接受现状,在寻机返回故都洛阳。
刘协也有返回洛阳的想法,可是他心中还在犹豫,一时拿不定主意,说道:“我还没有想好,此事过两天再议吧。”
杨彪离开后,来到了一处僻静开阔之处。早有一深沉严肃的文士等候多时。
“国丈久等了……实在遗憾啊,彪无能,苦劝未果。”
那深沉文士说道:“看来要抢在董贼动手之前下手了。这件事恐怕对你我家族名声并无好处,你可下得了决心跟随?”
杨彪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说道:“为了天下,只能和那人携手了。”
深沉文士又说道:“此人亦是恶贼,但数贼相争出现裂痕,才有可能让天下重新归于汉室和士族的手中。当年王司徒没有兵马,又过于心急才功亏一溃。这回就看你我的水准了。”
杨彪说道:“某这些年实在辱没士族英名,以后杨家为国丈马首是瞻,我的五千部曲家丁,以及其他弟子门客都是可用之人。”
那人说道:“还不急,先让那虎豹熊罴争夺一番,我等先在背后协助即可。”
杨彪回道:“善!还是伏国丈有办法,吾辈定然全力以赴。”
伏完看了看星空,感叹道:“这些人都很难对付,他虽然歹毒,却是实力较弱的一个,可以加以扶植,然后架空密谋除掉。”
……
汉献帝还没有想好决定的时候,童远已经率领屯田军轻骑兵和骑兵第三旅赶到万年县,准备迎接献帝至夏阳。
张济也表示,夏阳比弘农更为富裕,足以让天子衣食无忧,所以建议天子起驾夏阳。
眼看刘协、童远、张济都支持天子去夏阳,童远的挟天子以令诸侯将要成功的时候,突然生变!
一个谁也没想到的人,在一批文武重臣的协助下,竟然主导了朝堂,迫使献帝改变主意。
献帝下诏,在此人主导,郭汜、杨定等人的护送下,快速前往弘农。
“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部得到确切消息,朝廷安抚了郭汜,决定起驾弘农。叔父碍于天子旨意,只好亲自协同车架,专门派遣我来报信啊!”
童远面前的人是张绣。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朝堂的意见竟然高度统一,短时间内就联络了郭汜、杨定、董承等实力派。
而听张绣介绍,汉献帝刘协本来是坚持前往夏阳的,听说后宫那边连续吵了两天,最终也迫于朝堂压力,同意前往弘农了。
而这一切,刚好将童远、张济蒙在鼓里。等到天子已经起驾,张济才得到消息,赶紧派张绣前来商议。
童远急出了一头汗,张绣也是紧张握拳,嘴唇干裂。两人大眼瞪小眼,就是想不明白怎么回事。
“李儒呢?他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最新情况?”
张绣突然瞪大眼睛,说道:“李儒!现在朝廷已经被他掌控!就是他主导了东迁弘农。”
童远瞳孔一缩,说道:“是他!?他又没有兵马,如何指挥得动?更何况,天子对他厌恶,又如何听从他的建议?”
张绣说道:“不如由我问问他,看目前的趋势,也只是脱离原计划,并没有交恶的表现。”
童远说道:“我亲自去!李儒是友不是敌,这件事需要找他问清楚才好,更何况有你叔父在彼,定然不会有问题。”
他心中阵阵激荡,原本布置了贾诩在西,张济张绣在东,童远从整个北边压下来的天罗地网,竟然被李儒带着汉献帝,硬生生突破了!
可惜张既在各地忙于屯田的事务,收获时节将近,无法寻求他的帮助。而徐荣又镇守于西河、太原,无法赶来震慑群小。
童远与张绣率领三千轻骑,一同赶到华阴县,刚好在此遇到休整的献帝一行。
身边护卫说道:“主公,前边有郭汜、杨定的兵马,他们虽然理论上和我们是友军,可是贸然前往有不小的风险啊。”
童远说道:“吾不是何进,也没有和那边的谁是尖锐的对立关系。况且我不打算直接面见天子,而是先找自己人问问情况,应当没有危险。”
略做准备后,他让张绣找张济询问最新情况,他则直接去找李儒。
当童远带人追上队伍的时候,李儒就得到了情报,他专门在后面等待,在营帐中仔细准备宴席,打算好好迎接他的主公。
两人再次相遇,对视以后李儒请童远入座,享受美酒佳肴。
童远没有什么心情享受酒食,他想问一问李儒究竟有何安排,为什么打算将献帝带到弘农,却不和他这边说一下?
李儒微微一笑,说道:“镇北将军切莫心急,何不先饮几杯,容我慢慢说来。”
童远只得坐下喝了一杯,酒味香醇,确实是佳酿。他再一看周围,只见布置了不少熏香,这味道并非寻常的檀香,更不是比较贵重的沉香,倒是有点甜腻的怪感。
他还是直入主题问道:“军师以为,夏阳不如弘农乎?”
李儒说道:“夏阳也好,弘农也罢,关键是要做些什么?难道将军的心中,就那么坚持要将天子迁往夏阳吗?”
童远微微疑惑,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实话,他确实犹豫过。挟天子以令诸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也思考过,时机是否已经成熟了?
历史上,即使强如曹操,在那以后也向着与他预期不一样的方向发展。
但是,他咬了咬牙。这一步一定要走。不管是匡扶汉室,挽狂澜于既倒,还是压制官僚士族,打造更符合他心中的时代,控制朝堂这一步已经势在必行了。
可是,他的心底愈发浮现一股念想,似乎有什么事还没有做,没做这件事让他心中焦躁。
李儒又说道:“应该已经三年了吧,那件事过后三年有余了吧?”
童远知道李儒说的是什么,当然是董卓遭遇变故的时间。他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怎能忘记呢?
李儒看到童远点了点头,随即轻声地问道:“大仇是否已报?”
童远记得他的家人应该被皇甫嵩等人作为董家余党诛杀了,他确实有背负着这份仇恨和董家的复仇之志。
等一下,真的是这样吗?他只是从董白口中听到这些,其他人对他的背景从未提及,也不知晓。难道李儒……
突然,他的心跳一阵加速,四肢的青筋暴突起来。他确实忘记了什么,到现在他想起来了。
“对啊,我是童远......不!我叫董威......”
一个略微严肃、狠辣的声音响起。
“大仇未报,当然不能停下脚步!”
李儒正了正衣襟,拜道:“李儒拜见主公!”
董威说道:“你做的很好,献帝就交给你。那些兵也尽快练起来,他和其他麻烦,交给我来应对。”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