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又瞥向滹沱河,那里有一股目光盯着他这个方向很久了。不过,他隐约察觉那份目光带着一种熟悉的感觉,并且是友不是敌。
不用再迟疑了,他骑上驽马牵着爱马照夜玉狮子,即刻出发。
公孙续望着那模糊远去的身影些呆滞,原计划请不动赵云,就要他亲自去请。
看来河北多义士,父亲所做的保卫这片土地的事情,还一直被众人所铭记啊。
童远本来不用亲自过来,但他想看一看这位英名盖世的赵云,到底是怎样的人物。
不得不说,常山赵子龙一身是胆,真名不虚传啊。
第二天,已经抵达易京城塞百余里外的赵云,将驽马送予有缘的人,踏入了两年前和分会干事们一起探寻过的道路。
这座大渥淀,面积巨大、水道复杂,它的南北两端有数量庞大的斥候警惕着太行山方向。而这座湖中,夹杂着无数泥摊和小岛,在注入河流水量不多的时候,就会有几条近路。
果然,袁绍汉胡十数万大军用水量庞大,又引水制造泥泞区域,大渥淀的水位下降明显,几条小路依稀可辨。
深夜,大渥淀岸边长满了各式各样低矮的植物,周围不时有蚊虫飞舞,连照夜玉狮子都被搅得有一点烦躁。
云雾遮蔽了月光,黑暗的湖水上飘起阵阵水雾,北方很少能体会到的潮湿感,与泥沼特有的异样味道,干扰着赵云的感官。
这种情况下,一人一马走起路来要非常小心,时刻警惕有无毒蛇蜷曲在路上。
突然,赵云让照夜玉狮子选择一植被茂盛处跪伏下来。给爱马披上了深色的毡毯,这样照夜玉狮子也不会在夜晚显得过于突出了。
很快,水面上出现些许火光,划船摇橹的“哗哗“声音逐步靠近。
赵云隐蔽好身姿,观察着逐渐靠近的船只。只见那艘船估计有三四个人,其中两人手持兵器估计是士兵,另两个只是在操船前行。
赵云知道此地完全在袁绍大军的掌控之下,这几人恐怕就是
只听船上一个持兵器的说道:“这河岔如此幽暗诡秘,能有多少鱼聚集在里面?”
摇橹的缓缓说道:“夜里面小鱼不好抓,但可以专门捕大鱼。”
另一个手持火把与兵器的左右看了看,说道:“我觉得这地方漆黑无比,太吓人了!你们两个赶紧带我们回去!”
一个略微稚嫩的声音回道:“不行啊,我们没捕到鱼就回去,可是会挨打的,前两天就有人被打死呢。”
那个士兵骂道:“嘿,你敢不听我的命令?你想回去挨打,还是现在就被打死?”
那个摇橹的说道:“军爷您别生气,我们再行一段,就到鱼多的地方了。最多一个时辰,我们就能捕好鱼往回走。”
那个士兵说道:“什么!还要这么长时间,我都快要被蚊子咬死了。”
说完,只见火光晃了晃,似乎在驱赶蚊虫。
那两个渔民继续哀求,最先说话的士兵说道:“现在就回去,你们在营寨附近抓一抓就可以了。”
那年轻的说道:“这可真不行,没有足够的鱼,我们会被打死的……”
年长的渔夫说道:“要不然就在这里吧,我们捕的鱼,你们随便挑,直接烤着吃,烤鱼很快很香的。”
那两个士兵笑了笑,他们就是想早些回去,还能收些好处。现在这个结果也不差,饱饱吃一顿,吃完就回去。
此时,河北的诸多水系还没经历曹操的贯通,所以诸多河流与白洋淀,还不能直接用于转运粮食。
袁绍十万直属兵马围困易京已经半年,军需消耗非常夸张。
幸亏这几年冀州、青州比较安定,粮食完全可以支撑大军的吃食,只是时间一久,各类副食需求较大。
所以,袁军也安排人手征用民夫,在附近湖泊、河流中打渔作为补充。只是这个差事辛苦,负责看押的士兵没有好处,不愿意受累。
不一会,两个渔夫捕了两条在睡觉的鲤鱼,和一条喜欢夜里觅食的鲶鱼。
两个士兵命令渔夫给他们生火烤鱼,无微不至地服务到位。吃完“独食”以后,还不给两个渔夫多少时间,就提出必须回去了。
两人又抓的鲤鱼、泥鳅的总重量,还没有他们刚吃得多,如此劳累竟然还是回去被人责罚的结果。
年轻人气不过,要反驳。年长的稳住了他,用家乡话说了几句。
突然,一名士兵吼道:“混账!你们是不是偷偷说什么呢!是不是要在路上淹死我们!别以为我听不出大概内容。”
另一士兵拔出刀,怒道:“我们两个都会水,也记得回来的路,别以为你们能搞什么小动作。”
“嗖!”
一支利箭射中拔刀士兵的手臂,疼得他拼命嚎叫。另一士兵赶紧拔刀,左右搜寻,却根本找不到目标,被一箭射死。
那个受伤的士兵又伸手去拿刀,被两个渔夫打死。
赵云救人以后,从芦苇荡里显出身影,对两个渔夫说道:“吾乃常山赵云,受人所托往易京而去。你们可有家人在袁绍军中?”
那两人说道:“感谢救命之恩,我们都是被强征过来的渔夫,虽然没有家人被扣押,但同是打渔的邻里,还有几十人在袁军营地操劳。”
赵云又问了详细情况,原来白洋淀东侧就是袁军粮草大营之一,他们这些渔夫要不停地打渔给军队供给,已经被打死累死近十人了。
他们由于饱受苦难,又被支持袁绍的那些士族、豪强、大族所盘剥,但是害怕被追查牵连到家里,所以没有人敢逃跑。
同样,他们愿意给赵云提供一些帮助,但不太敢作乱生事。赵云却有办法让他们不用犯风险,又能给他帮助。
他让船夫跟他悄悄靠近营寨,把他放在湖的北面。然后让他们架船回去,谎称在湖的南岸遭遇敌情。
和他们一起的那两名士兵,发现约有几十名敌人,正在悄悄跟踪,他们请求大军立刻支援。
赵云却在暗处观察情况,发现袁绍军立刻向粮草大营集结,随后有数千兵马先后往湖的南岸追去。
当然,他们只会看到那两人的尸体。其中一人中利箭而亡,明显是敌军高手的杰作,所以只会以为是被敌军发现所致,不会祸及渔夫他们。
乘着袁绍军防备营寨,向湖的南岸调兵遣将,北边饿得兵力被抽调,防卫出现了明显漏洞。
赵云快马冲过了距离前线的二十里路,已经远远的可以看到易京城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