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老师语气凌厉的发问,那人也只是微微露出一个笑容……或许是笑容把,毕竟他的面容非常模糊,只能隐约区分出五官:
“……唉呀,说起来,我好像还没有进行自我介绍吧?嗯……虽然这并不是我的名谓,但我还是挺喜欢这个称呼的……就请叫我‘黑服’吧,老师。”
黑服顿了顿,开始正式介绍他们组织:
“我们和您,和黑岩她们一样,是来自基沃托斯之外的外来者。但是,我们和你们是不同领域的存在……唔,这话或许不能说的这么绝对,毕竟我们之中也有类似黑岩她们那样的存在。”
“因为有同僚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名字,所以我决定借用它来作为我们的代号……就请叫我们‘数秘术’吧。”
“我们是观察者,探求者,研究者。”
“把我们看作是与您一样的,所谓‘不可思议的存在’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姑且先问一句吧……您有和我们数秘术合作的打算吗?”
“我拒绝。”
老师想都没想直接说道。
“是么……”
黑服似乎对老师的决定感到有些诧异。
“居然就连这个可以得到真理和秘义的提案都拒绝了……您在基沃托斯到底在追求着什么呢?”
“我对你的提案没有任何兴趣。”
老师眼神锐利的盯着黑服,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让你把我的学生还回来而已。”
“呵呵呵……”
黑服发出一阵低沉的讥笑。
“您难道没有注意到您的行为没有任何正当性吗,老师?现在的您到底拥有着怎样的权利?又被要求做什么了吗?”
“星野已经不再是阿拜多斯的学生了,那封退学信您没有确认吗?”
“……还真没有。”
老师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微笑。
“哦……?”
黑服似乎皱了一下眉头。
“那封退学申请,作为‘顾问老师’的我可还没有签名。”
老师微笑着说道。
“……”
黑服脸上疑似眼睛的白光猛然放大。
“因此,星野现在依旧属于阿拜多斯,也依旧属于对策委员会,同时还是阿拜多斯学生会的副会长。”
老师抱着胳膊,嘲讽似的看着黑服。
“至今为止,她依旧是我的学生。”
“……原来如此。”
黑服沉默了好一会儿,恢复了镇定。
“既然你是‘老师’,那么学生的去留就得由您的签名来决定……您是这个意思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学校的学生,以及老师……呼唔……这可真是个麻烦的概念呢。”
“你欺骗那些孩子,践踏她们的心灵,利用她们的痛苦!”
老师语气平淡但铿锵有力的斥责着黑服的所作所为。
“嗯,您说的没错。”
黑服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这些罪名。
“即便会让他人变得不幸,我们也会以自己的利益优先……这一点我并不否认。如果非要为我们的行为判断善恶的话,肯定是恶的吧?但是……”
“这些都是在‘规则’范畴之内的吧?”
黑服脸上疑似眼睛的白光稍微变得扁平了一些,似乎是在眯眼。
“请不要在这方面有什么误解……降临到阿拜多斯的灾难并非我们的手笔。袭击阿拜多斯的沙尘暴确实非常罕见,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发生的可能……呵呵,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天灾人祸’了吧?”
“说到底,我们也只是利用了这个机会而已……为在沙漠里濒临渴死的人提供清水,但却需要背负起一辈子做牛做马都无法偿还的债务……仅此而已。”
“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类似的事在生活中比比皆是。我们的良心不会因此而受到谴责,也不会觉得应该承担什么责任……我们并不是第一个做这种事的人,这种事也不会因为我们不做而消失。”
“有权有势之人剥削一无所有之人,知识多的人剥削知识少的人……这难道不是大人都懂的无可辩驳的事实吗?”
“所以说……您能不能就此放手阿拜多斯呢,老师?只要您放弃星野的话,我就保护那所学校如何。凯撒贷款的事我可以替你们完全摆平……那些孩子以后也能正常的在阿拜多斯学院上学……”
“我还是那句话……我拒绝!”
老师对黑服的提议和说辞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对他的观念更是厌恶至极……他直接打断了黑服的发言,大声拒绝道。
“……为什么?”
黑服不解的歪着脑袋。
“……您无论如何都打算与我们作对吗?明明你没有能力,也没有战斗的手段!”
“……”
老师没有说话,默默的从他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掏出了一张卡片。
“……”
黑服看到这张卡片之后顿时瞪大了眼……他知道这张卡片,这是可以调动全基沃托斯计算机算力和武装的,在战场上可以如游戏的脚本一般带来必胜的权限卡———“大人的卡片”。
“……老师。”
可以听出黑服在全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恐慌,但他的语气依然有些发颤。
“确实,那是您唯一的武器。但是,我也清楚其中的风险……它是会越用越少的吧,您的生命和时间……对吧?”
“所以请把那张卡片收起来,老师……您也有您的生活,衣食住行,这些东西既无聊又无意义,但却是必须解决的不是吗?”
“请务必想清楚了,老师。请把这个用在比那些孩子更重要的事情上吧。放任不管不也挺好的嘛……毕竟她们与您本来就是非亲非故。”
“滚!”
老师用上了比上一句更冲的语气,甚至还明目张胆的把“大人的卡片”按在黑服面前的桌子上以示威胁。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黑服一手扶着额头不停的摇着头,同时不解的喃喃自语着……他猛然看向老师,质问一般的问道。
“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您为什么要拒绝?为什么?老师,您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因为没有一个负责任的大人愿意看到那些孩子们的痛苦!”
老师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您想说什么?”
黑服依旧不解的看着老师。
“所以说为什么您要负责呢?您既不是那些孩子的监护人,也不是她们的家人……您只是偶然被叫到阿拜多斯,偶然与那些孩子相遇的外人吧?”
“您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要背负没必要背负的责任呢?”
“因为这正是大人应该做的事!”
”……啊,是么?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所谓大人,就是‘背负责任的人’,您是想说这个意思对吗?”
黑服似乎叹了一口气,说道。
“老师,那个想法是错的。所谓大人,就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改造社会、决定法则、规定规则、决定常识与非常识、决定平凡和非凡的人。”
“用权利支配去没有权利的人,用知识去支配没有知识的人,用力量去支配没有力量的人……这才是大人。”
“请不要说这些与您无关,老师。您甚至可以成为这个基沃托斯的统治者……您拥有着这座学园都市中巨大的权利和权限,还有这个学园都市存在的神秘。这一切,虽然说是暂时的,但都曾掌握在您的手上。”
“但是,您却毫不犹豫的放手了。”
“无法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