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这一次常诚沉默得稍微久了一点：“类比随杏，任务赎罪。”
不对啊，要是老板真的回来了，就她这个上蹿下跳跟个猴儿似的性子，能一直安安静静的不抢常诚的话筒？
随翩心里起了疑心，不再试探当场揭破：“是老板回来了吗？”
“没有。”常诚的话快的像是在计算器里输入问题得到的答案一样直接且快捷，根本不用思考似的。、
“那这个判决是谁下的？”随翩脱口而出。
“我下的。”常诚是众星殿的人工智能，就算是随翩的任务都可以由他来发布，窃取天眼的只用操作权限，应该同样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后面的事，随翩留不用问了。
也不敢问。
常诚有了人的本能，他能动小心思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但是面对确切的问题，作为一个人工智能一样的器灵，他没有任何否认余地。她也怕一旦说出口，万一启动了什么自检程序，可能会会害了常诚。
“你也是够拼的啊！”明明应该是最忠诚死板的人工智能，却不惜危险得用天眼探查潮眼的所在地！
他是真的不怕被朝晨仙子发现吗？
“我也有我的目的，通力合作而已。”常诚的声音依旧不见情绪。
但是既然是合作者，总不能所有的风险和劳累都让随翩担着吧？她做人处事依旧比较成熟，常诚帮不上别的忙的。
“放心。”随翩自认自己还是有点信誉的，却也没生气他的杞人忧天。因为这件事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随翩知道常诚的目的是什么。
“我一定帮你修补好魂魄。”
常诚的魂魄，像一个打碎了又被手艺高超的匠人修复的瓷瓶，全靠善仙的法力粘和着，看着和正常的时候一般无二，可只要装了水，就全露馅了。
“多谢。”
随翩笑笑，没回答。她觉得，常诚不应该遇到这个结局，他值得随翩帮他。
哪怕是因为权力斗争，常诚也是死在律法判决之下，而且按他的说法，这还是个公正法制尚存的年代，没有那么多冤案让律法公正无存让法律判决失去力量，那肃杀之气就更重。
刽子手的不会分辨善恶，哪怕常诚问心无愧，可刀上的公正之气越重，常诚就越凄惨。
尤其是，他是死在万鬼噬神之下。
对魂魄来说，万鬼噬神就是魂飞魄散不得超生，这是对于魂魄来说最残忍也是最直接的死法。
而万鬼噬神，对应于凡间的死法，有个更贴切更直接更家喻户晓的名字。
凌迟。
随翩打了个寒噤，凌迟啊，就算只是想想，都让她觉得齿冷畏惧的刑罚。
这得是有多恐怖的死法啊！
凌迟之刑，诞生之时不可考，上古愚昧之时就不乏有各种折磨为威慑的手法，但自汉代始，中国古代对律法刑罚的规范开始建立，尽力抑制死刑的数量，且废除最为残酷的肉刑，隋唐年间正统刑罚的五刑就把凌迟排除在外。
这意味着，就算解决不了私下里的恶心，但是在国家律法上，就已经不再承认这一种刑罚存在，也就不再有跟阴间刑罚对应的未能，更不要说能召出万鬼噬魂，死了就是死了，哪怕是死刑呢，也不会再感受到这样的痛苦。
真正进入华夏民族的刑罚名录，真正能因为律法在阴间的联动引发万鬼噬魂是在宋朝，还是以仁厚着称的宋仁宗。
宋仁宗是皇帝中出了名的老实人，唾面自干也只能无奈认下，可到底是什么事情把这样的老实人惹毛了恢复了凌迟这样的恶刑！
就是因为当时杀人祭鬼的风俗太盛，手法太过残忍，时常又无辜的把老实人气的暴跳如雷，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所以从凌迟被写入刑罚的那一天起，就被在魂魄上也赋予相同的意义。
若受凌迟之刑，若当朝律法严明众生信服，可招来万鬼，生噬罪魂！
这样的严刑酷法，他的魂魄一定破碎不堪，碎到善仙都不想，或者沾不起来，所以随翩至今发现不了他身上类似于鬼魂灵体的特点，所以善仙才会给他套上一个人工智能的外壳，困在众星殿之中，连星光通道都不能踏出半步！
这样的刑罚不可以，不应该为私刑所用，更不应该因为权力斗争被用在一个心怀天下一心报恩的人身上！
“对了，天眼，还有一点收获。”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常诚又说道。
“什么收获？”能动用的天眼的，绝对不是一般的事。
“你袖中的那个赵氏女鬼。”常诚给出的，正是随翩最需要的！
一百年前无人问津的孤女，没有子嗣，没有传说，她的一切都已经被历史的尘埃掩埋！她和那八个胎灵不一样，胎灵在成型之前就没有完整的魂魄，更称不上化为厉鬼，哪怕送到地府去消散了，照样可以重入轮回。
可赵氏女，却已经化为厉鬼了。要是不能化解她的执念她就不可能再入轮回，哪怕送到地府，也只有魂飞魄散这一条路了！
可她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她没有犯过错，没有害过人，她只是被当时的黑暗社会逼死的一个无辜女子而已！
“你怎么会知道！”惊骇之下，随翩问了个蠢问题。
常诚沉默两秒：“方才说了，这是天眼的收获。”
“这个天眼还能看到一百年前的事情？”随翩是真的惊呆了！
天眼这个东西，随翩是真的不熟，毕竟她在众星殿都是来去匆匆，了解不多，甚至直到今天她才从常诚口中得知这个名字！
哪怕做名词解释呢，根据字面意思，随翩推测这大概是个和北斗系统、GPS一类的可以实时监控地面情况的法器，毕竟在神话传说里从来不缺乏类似器具的身影，千里眼顺风耳什么的就是这样一个东西的拟人化。
就算能发现潮眼的存在，也可以只是换了一个观察维度而已，很好理解，就像直接的光学观察方式和热成像感应。
但是这么一个东西能监控灵气也就罢了，居然还能找到百年前一户凡人家中发生的恩怨情仇？
“可以的。”常诚给出肯定的答案，“百年来发生的大事小事，事无巨细，天眼都有所观察，有所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