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后的李氏十分温柔敦厚、勤勉小心,只是静宬长公主却完完全全被夏振远冷落了下来。
昱王府的嫡长子,按照皇上的意思有了皇族血脉,那责任便完成了,也就没有然后了。
时日渐长,李氏有了身孕,就在众人欢喜庆贺之际,孩子没了,而且损伤肌理,再无生育可能。
一如寻常王侯家的后宅斗争,矛头指向静宬长公主。
夏振远怒极,恨不得当即斩杀静宬长公主,然而人家是公主,岂是他可以处置的?
静宬长公主宁死不认这是自己做的,夏振远怒火中烧之际一掌拍下去,当时还年幼的夏翌辰见状急忙扑上去保护母亲,却被夏振远所伤。
为此夏翌辰左手数条经脉损毁,左手一直以来都处于半废状态。而心绪复杂的夏振远,从此带李氏离家,驻守边关常年不归,就算回来,也不进昱王府。
阿丑合上书页深吸一口气,闭上面纱下清澈的双眸。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她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对于昱王府……
不知静宬长公主作为皇上的棋子嫁进昱王府,是否有怨?
也不知夏振远伤了自己儿子,是否有悔有愧,抑或是称了他的心意,正好与李氏双宿双飞?
而夏翌辰,都说不幸的家庭对孩子影响最大,兴许,他才是最委屈的一个……
“当年李氏滑胎,到底是谁做的?”阿丑问。
上善阁内,老翁摇头:“不是静宬长公主做的。”
“我当然知道不是她做的。否则也不会问你。她是公主出身,有自己的傲气,怎么可能使这样的手段。退一步讲,如果真的是她做的。她还能安然在昱王府守这么多年毫无动静?”那是活寡呀!
“当初我们也觉得奇怪,如果不是静宬长公主做的,就是李氏自己狠得下心,可她未免也太狠了!”老翁似乎开始回忆当年的情状。
阿丑颔首:“李氏为除掉静宬长公主。的确可能向自己下手。但是,滑胎也就罢了,绝育……这么大的代价,李氏何苦?对于后宅的女人来说,生儿子才是最重要的。也罢,你们查了多年都悬而未决,我又在这瞎掺和什么。夏翌雪在昱王府扮演了什么角色?”
老翁回归正题:“璃雪郡主十分安静,和京城其余大家闺秀没什么不同。只是,太后怜惜她自幼父母双亡。时常养在身边。静宬长公主也很喜欢她。她虽和太子等人有所来往。但比起容清澜,实在算不得什么。”
“好,我知道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从上善阁出来,阿丑又去了趟青玉斋买了些点心。打算带回家给奶奶。如今他们住在城中一处三进的宅院,也是租的,奋斗时期谁有闲钱买房呀?
快走到家时,阿丑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大白天的,还没到晚上,这几条街人虽然不多,但也不至于这么冷清吧?
阿丑刚停下脚步,想要往回走,眼前闪过一片白光,她本能向后躲闪,险险避过,接着,就是黑衣人的截杀。
不会武功,想要自保那是不可能,只能走为上计了!
阿丑向后奔跑,往人多的街巷而去,只希望他们能有所顾忌,否则她也没有别的法子。然而两条腿的跑,怎么比的上轻功?不过两下子,她已经被团团包围。
利箭破空之声陡然传来,就在阿丑以为自己要一箭穿心的时候,面前一个刚要出杀招的黑衣人倒下了。
有人救她?
未及思索清楚,兵刃相碰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内圈的人加快速度,想要在对方杀过来之前解决掉阿丑性命,阿丑避闪不及,终是受了伤。
阿丑捂着胸口倒地,思绪混乱,脑海里却冒出一句话:虽说这身体诡异之极可以自动愈合,可是,谁知道她身上有没有一个像希腊神话里阿喀琉斯之踵的地方?罢了,她不想管了……
初春,柔和的阳光和空气中的花香一般,让人只想惬意地深呼吸,多了几分难得的慵懒。
而此时的阿丑,躺在床上根本不想起来。
被杀,被救,她的人生真是莫名其妙牵扯进一大堆繁杂的事情。如今好不容易喘口气,她是真的累了,不想起来了。
海棠理了理自己乌黑柔泽的秀发,在门外看了眼床上蜷着被子的女子,微微摇头,对一旁的丫鬟说:“等那几位爷来了,再去把她叫起来吧。”话说,她自小在青楼长大,还是畅春阁这样高雅的风月场所,目之所及都是衣冠楚楚的达官贵人,或者闭月羞花的红粉佳人,是真没见过如此……那日为她处理伤势,揭下面纱后,真心把她吓了一跳。
这样一个人,也不知有什么作用,为何要救?
海棠摇了摇头径自离去。
俞则轩走进畅春阁,如往常一样,来到最好的房间。
“她还没醒吗?”俞则轩问。
“醒是醒了,”老鸨回答,“就是不愿起来!”
“呵,这倒有趣了,”俞则轩似乎不怎么相信,“不愿意起来?”这算哪门子……
然而等俞则轩再见到阿丑的时候,却对她所提出的要求目瞪口呆:“你想见太子?”
阿丑点点头,却没有言语。
俞则轩像看怪物一样看了她良久:“你为何想要见太子?”
“自然有事,否则我吃饱了撑着?”阿丑淡然回答。
俞则轩犹疑片刻:“你知道是谁要杀你?”
“容清澜。”阿丑不假思索。
“你就这么肯定?还有,为什么不说是四王爷,而是,容清澜?”俞则轩觉得阿丑的诡异程度,简直可以和夏翌辰这家伙一拼了。
“打压堇堂的,是四王爷。如果不是四王爷,谁有能力命令四王党的人一同抵制堇堂?而后杀我,既然要杀我,又何必对付堇堂,直接杀不就了事,杀了我,堇堂也就完了。”阿丑说出自己的分析。躺在床上这么久,她可不是发白日梦的,后面的每一步,她都思量过了。
既然要选择了太子,那就要全力支持。一来赢得太子重视,日后他荣登大宝,自己也可以拿到更多的论功行赏;二来,她必须加快夺位进程,否则自己恐怕活不到容清澜死。
俞则轩微微讶异:“你思路很清晰。”
“那么太子愿意见我吗?”阿丑追问。
俞则轩停顿很久才开口:“你等我消息。”
四王府,徐泰从书房内走出,看了眼准备进去的容清澜。
“为什么你一直护着她?”容清澜挡下准备离开的徐泰。
“为什么你一直和她作对?”徐泰直视她,毫不避讳。
容清澜装扮华丽娇艳,却于眉眼处带了一丝温柔的杀:“你该不会喜欢她吧?”
徐泰冷笑:“四王妃,你可知你最愚蠢的地方在哪里吗?”这番话说得毫不尊重,就连一旁的陪嫁丫鬟蜻蜓也捂住嘴,却又不敢说什么。
“愿闻其详。”容清澜站在那里,岿然不动,压根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你最喜欢自作主张,最喜欢宁错杀一百,不放过一人。原因就是,你自私。”徐泰言辞犀利。
容清澜不以为然地笑笑:“那你知道,你最愚蠢的地方在哪吗?你太仁慈,仁慈,是弱点。”
徐泰眯起眼眸:“你的话我不敢苟同,且看你如何化解王爷的怨气。”言罢便走。
蜻蜓有些焦急地拉着容清澜的袖子:“王妃,他已经把您派人刺杀阿丑的事情告诉王爷了。该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容清澜一甩袖子,走进书房。
慕天卓站在窗前,听见门响也不曾回头。
“王爷,”容清澜行礼,“妾身知道……”
“你不知道,”慕天卓打断她的话,“从前我以为你知道,可如今我才知道,你不知道。”
“王爷……”容清澜被他的绕口令搞得有些迷糊,又不敢随意搭话。
“你不知道,居上位者,稍有行差踏错,就会被人抓住把柄;你不知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慕天卓语气淡然,听着却让人产生森森冷意。
容清澜想要辩解:“王爷,我都明白,正因为明白,我才想把所有的祸患消灭干净,否则日后必成大祸!”
“可你知不知道,到底什么是必成大祸!事情已经无可挽回,现在说再多也没用,”慕天卓怒气横生,一拍窗棂,“可是本王从前说现在说,你日后后还是会犯!”
听到他发火,听到他连称谓都改了,容清澜急忙跑上前跪下:“王爷,都是妾身不好,妾身急于求成,缺少思量,酿成大祸,求王爷责罚。”
然而慕天卓却没有说话。
许久,就在容清澜以为慕天卓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开口了:“屡次罚你皆是无用,罢了,也不罚了。日后你就是四王妃,也只是四王妃……”
“王爷,我日后一定不会肆意妄为,”容清澜着急了,这不等于剥夺她所有权力吗?没有这些权力,她四王妃的位置只会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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