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有规律地传来。
“门没锁。”
秦绝早有准备,偏过头道了一句。
很快,门把手转动的声音传来,乔屿穿着件宽大的衬衫,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黑色长发半湿着垂至腰间,有少部分落在了肩头。
秦绝有一瞬的恍惚。
七分美人——她又想起这个极贴切的形容。
眼前的女孩刚刚出浴不久,天鹅般的脖颈修长白皙,微微泛红,散发着些许暖烘烘的热气,尽管衣物并不合身,甚至大得有点松垮,但仍然能看得出身材凹凸有致,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
再向上看,卸掉妆容后的素颜比之前更为惹眼,巴掌大的小脸极为明艳,细眉琼鼻,桃腮殷唇,尤其是一双眼睛,眼尾上挑,天然含着一抹柔软的淡红,睫毛纤长细密,宛若蝶翅,琥珀色的瞳仁像盛着一汪泉,闪烁着瑰丽灵动的柔光,眼波流转间,明眸潋滟,脉脉含情,眉梢眼尾稍稍变了弧度,就是一道夺人心魄的风景。
这样一个少女,介于女孩与女人之间,清甜而娇艳,光是站在这里,就流淌出烟雾般的媚意,这股浑然天成的妩媚既清冽又浓郁,仿佛把“暧昧”两个字直怼在看客的眼睛里,引得人移不开视线,禁不住就去追寻她的一举一动。
……秦绝吸了口气,移开眼神,然后整张脸都跟着转过去,有点尴尬地伸出一只手掌,掌心向外:
“你先去客厅等着。”
乔屿慢慢眨了眨眼:“好的。”
她恢复了本音,声线娇而软,咬字时的语调韵律能令人直接联想得到她唇齿轻动的画面。
等小狐狸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秦绝缓了两秒,才艰难地吐出口气。
要命,她都不大顶得住。
重生后失去记忆的小狐狸,收敛气质的功夫比不得末世,还远远不到家,难怪时刻都战战兢兢,唯恐引来觊觎。
七分美人,若是再多几分,便超凡脱俗,无形中拒人于千里之外,使人不敢高攀;若是能少几分,也能难得清静,不被人骚扰窥探。可她偏偏要处在这之间,美得恰好,美得真切,让人一眼心动,紧跟着就陷入情欲恶念,忍不住上前冒犯。
放在古代,她这样的美人少不了要被所谓的文人墨客贬为红颜祸水,更现实一点,兴许就落得一个薄命的结局。
“太危险了,真得藏好一点。”
秦绝心有余悸,她在娱乐圈这大半年,不论是金梅奖颁奖典礼还是《娱乐实习生》这个综艺都让她见识了不同姿色的美女,但跟纯天然的小狐狸比较起来,后者虽然做不到艳压全场,却能凭借素颜和天生气质硬生生开辟出一圈属于自己的领域,人一旦踩进了边缘,就彻底脱不开了。
光看照片或许还好,顶多是惊艳级别,但真人这杀伤力,实在顶不住。
….秦绝久违地感受到了心累,再次体会到了守着宝藏的巨龙平时是个什么心情。
她幽幽说道:“幸好我是铮性恋。”
程铮在那头闷闷笑了两声。
末世时,他的先生也常说这句话。
“这丫头恐怕是故意的。”
秦绝好气又好笑地吐了句槽,不过她能理解,毕竟是只精明的小狐狸,心思玲珑着呢,能利用到的优势都要用上。
“我去跟她聊聊,都这个点了,你早点睡。”秦绝道。
“好。”程铮笑道。
秦绝摘下无线耳机,舒了口气,很是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推门出去。
乔屿乖乖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见了开门声,特意等了两秒才抬起头,视线追随着秦绝走来的身影,眼巴巴的,又柔媚又无辜,光是看着她这副模样就很容易让人失去理智。
色令智昏啊……古人诚不欺我也……
秦绝在心里慢悠悠地吐着槽,走到她对面坐下。
“什么事?”秦绝开口问道。
她知道小狐狸肯定要找她,这样一个谨慎的小家伙,在没有明确当下安全的情况下根本不敢安心入睡。
乔屿定定地看着秦绝,过了一秒后才道:“秦小姐,今天的事……有些疑点。”
秦绝眉头一挑,表面上有些讶异,心底扬了扬唇角。
正事开头,情报分享,主动展示诚意……完全是她熟悉的小狐狸的作风。
“说说看。”秦绝道。
乔屿定了定神,从事情的中间部分开始讲起。
她简略提及了自己从孤儿院里离开寻找工作的事,言语里略去了住处等细节,很快直切重点,提到了“老吴”和“杨少”。
“吴叔是我的中介人。”乔屿语速不快不慢,声音里有股奶甜味儿,配着认真的神色和正经的内容,反倒显得可爱,“他说,要做虚拟主播,个人形象的定制和动态捕捉的设备都很重要,我们在入职前有一段很长的培训期,训练声线、话术,熟悉设备上的操作,比如怎么在直播中及时地按键切换表情等等。”
“嗯。”秦绝颔首。
能骗到人,这群人还是下了功夫的,说的确实都在点子上。
“然后,吴叔说他要带我和另一个女孩去一个饭局,饭局上有一位‘杨少’,说是……他的兴趣爱好就是虚拟主播,技术和包装上都很专业,业内的虚拟主播要是能得到他的指导是最好不过的。”
然后便是常见的话术,像是什么“别的人我是不会费这个劲帮她们牵线的”、“还是看你们有潜力态度也很认真”、“既然如此就帮一把”等等。
秦绝虽然知道背后脉络,但从小狐狸这里了解得更详细,事情始末变得更清晰了。
“我和莉莉搭乘吴叔的车,来到了今晚这家西餐厅。起先,一切都很正常,但是……”
乔屿慢慢回忆道,“有人一直在向杨少报告,报告得很有规律,每隔十分钟左右就会进来一次。”
….是在监视聂星梁,**时机。
秦绝垂眸想道。
“饭局持续的时间很长,能聊的都差不多聊完了。”乔屿讲道,“突然有一次,那个报告的人进来在杨少耳边说了什么之后,气氛就有了变化。”
她说了个时间,秦绝暗道果然,那就是她找借口带着聂星梁出来的时候。
“杨少像是伪装不下去了一样,开始劝我们喝酒。”乔屿在讲述这些的时候表情意外的平静,没有做出楚楚可怜或后怕的模样,“他还一直暗示我们关于潜规则之类的内容,转变得很突兀。”
她顿了顿,“我们包间的门一直没有关,是半掩着的,我之前以为是为了方便那个报告的人随时出入。”
“事实上呢?”秦绝漫不经心地问。
“那位杨少——突然发起了脾气,咄咄逼人,骂起脏话。”乔屿的讲述依然平静,“然后他把我推了出去,撞到了包间的门,那个动静很大。”
“嗯。”
秦绝点头。
西餐厅里本就静谧,当时那声响动十分突兀,她和聂星梁所在的卫生间又离得那么近,想听不到都难。
“之后的事,您都知道了。”乔屿说道。
“你想表达什么?”秦绝直接问她。
“他们或许是……故意针对您,或者针对您那位姓聂的朋友?”乔屿的语气不是很确定,但说话的口吻非常坦诚,“我不清楚自己在其中起着什么作用,如果已经在某些方面让他们得逞了,我自愿补偿您的损失。”
好巧妙的两句话,先为人着想,再将自己从局中剥离,最后主动示弱。态度大方诚恳,很难不让人产生好感。
秦绝嘴边露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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