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杨老头等人离开,杨老太每天早上准时依窗了望,远远看见一行人朝他家而来,
离得近了,看清楚前面的两人是杨石子与杨豆子兄弟俩,激动的打开了房门,
“老头子,你终于回来了,路上没啥事吧”,
“没事儿,就是下山的时候费点事耽误了点时间”,
杨老子心里美滋滋的,这一趟进城吃了不少好东西,去的时候是白面烙饼,
回来的时候野鸡、野兔啥的可没少干,杨柱子身上还背着刚打到的一只狍子,
“爹,狍子我带回去处理好给你们送些肉过来”,
人送到家门口杨柱子就带着杨石子转身离去,杨玲没有过来,到了地头直接奔回了家,
“老二、老三,你们别急着走呀”,杨老太着急的喊道,
这几日在家里杨江氏给她吹了不少风,杨柱子兄弟答应给大房一家的口粮必须送过来,
为了避免杨树明一家住在一起作妖,杨江氏建议,让大房一家分开住,
最好把杨树明父子三人送到杨柱子家,杨洪氏母女住在他们这边,
杨江氏打的一手好算盘,在家猫冬,没什么活支派给杨树明父子三人,她又不想养闲人,
把人扔给杨柱子,开春需要人手干活时再找个理由给叫回来,
杨洪氏母女住在家里,洗衣煮饭做家务带五丫正好,
“娘,你有什么吩咐”,杨柱子扭头回道,
“老大父子住你家,他们没有行李,家里挪出来的被子只够两个人用,老大家的和紫儿留在这里”,
素来精明的杨老太被杨江氏牵着鼻子走,真的提出只留杨洪氏母女住家里,
杨柱子呵呵冷笑,没被子,找的借口真烂,有心留人挤挤不就行了,大家挤在一起更暖和,
他家可没有地方给杨树明父子住,没被子是吧,他给,
“娘,老三一家住我那里,家里一间空房也没有,回头我让老三搬两床被子过来”,
“娘,粮食、粮食”,杨江氏急的小声直叫,
“老三过来的时候顺便把给老大一家的口粮搬过来”,杨老太望着俩儿子的背影大声嚷嚷,
杨老头无奈的摇了摇头,几日不见老太婆怎么变成这样了,
明明他给老太婆说过,家里能靠的只有杨柱子,让他平时对杨柱子一家好一点,
给老大一家的粮食,不过一百斤山药而已,急啥,就算她不提,老二、老三也会主动把粮食送过来,
“娘,我可见到你了”,杨树明瞅准机会开始打亲情牌,
房子是老四的没错,爹娘住在这里当家的就是爹娘,
爹不管家里的小事,家里一切肯定是娘在做主,讨娘的欢心准没错,
几十岁的人硬是扑过去一把抱着杨老太哭了个了天昏地暗,
“娘,儿子心里苦,自小您就护着儿子,家里农活都没让儿子做过……
您看,儿子手上的这些伤口,身上还有被鞭打的痕迹,儿子一会给您看……〞
杨树明边哭边诉说勾起了杨老太的回忆,大儿子,是她花费心力最多的一个,
“儿呀,你受苦了,快进来让娘好生看看,老四媳妇还不快去烧些热水让你大哥洗洗”,
杨老太闻到杨树明身上的汗臭味,心疼素来爱整洁的大儿子在白虎堂熬成了糙汉子,
刚好又看见杨江氏板着个脸,一气之下没有细想,直接吩咐她去厨房烧水,
还是杨老头反应快,老太婆今日有些不正常眼里只有老大,他可得撑好舵不能让老四夫妻不痛快:
“老大媳妇厨房在那边,你去烧水,你们一家都洗洗,
老婆子你也别傻站着,去找件衣服出来给老大和老大媳妇换洗,
老四,去你二哥家借三套衣服过来给康儿兄妹换洗”,
一通安排之后,杨老头在心里思索,回来的路上老二跟他提过一嘴,断亲,一家人明面上断亲,
沙厂老吴说断亲才没有软肋,在罪恶之城生活的人基本上都会给父母、兄弟断亲,为的就是不受连累,
比如老吴自己,当年傻兮兮的替父母兄弟赎身,把自己卖进白虎堂,转个身,父母兄弟就与他断了个干干净净。
“二哥,二哥,爹让你把玲儿兄妹的衣服找三套,给杨康他们穿”,杨豆子在院门外大喊大叫,
“四叔”,开门的是杨峻,
杨玲回来就猜到要来她家拿衣裳,所以,三件棉衣棉裤杨柳氏已经准备好了,还贴心的替杨康兄妹准备了里衣,
反正,主打就是让人挑不出毛线,只要人不往她家塞,给点衣物啥的根本不是事,
杨柱子承诺送过去的铺盖卷也一并交到杨豆子手里,
杨豆子抱着衣物久久不愿离去,无他,院里杨柱子正在宰杀狍子,
两条后腿宰下来后,杨柱子提起剩下的狍身,开口说道:
“凑银子赎大哥,蒋家出了不少力,三弟把狍子肉给蒋老爷子送过去,峻儿提条后腿给你爷送过去,剩下的一条咱自个吃”,
“二哥,蒋老爷子他们有银子,不缺吃食,你看,大哥一家刚回来,不如把狍身子给我带回去”,
知道销售滑雪板靠的是蒋家人,如果送出去的是几十斤山药杨豆子保证没意见,
但是那是肉,是肉啊,为了多吃一口肉,他讪笑着开了口,
杨柱子呵呵一笑:“四弟呀,你难道不想断亲,想一辈子养着大房”?
“断,断亲是必须的,不过,二哥咱们可还是好兄弟,有赚钱的好事可别忘了小弟我”,
杨豆子不明白与大房断亲,有蒋家什么事儿,但亲,必须断,否则大房哪天作死又卖身,还得拿银子替他们赎身,
“放心,”就算杨豆子不说,杨柱子以后也得照顾着点自家兄弟,包括杨树明,只要他不作妖,杨柱子也是准备帮一把的,
路上,杨玲已经把道理蹂碎讲给他听了,
进城被迫分家、奇葩的赎身规则迫使人被迫断亲,这些都是不想让任何家族坐大成为第九股势力的表现,
罪恶之城现在除了八大势力,就是海边渔村的里长谢鹰权势最大,其次是,一、二、三座山前后的6位山长,
想要崛起,先得有人,眼前的蒋家人必须拉拢,这些事杨柱子不打算告诉两个弟弟,
断亲必须得有山长签字,第5座山没有山长,只能请渔村的里长谢鹰来签字,请谢鹰就要用到蒋家人,
总之,狍子肉必须要送,杨豆子不舍的再次看了一眼狍子肉,
“二哥 ,我回去了”,家里杨康兄妹还等着他手里的衣服,杨豆子叫上杨峻一块离开,
“叔,您说老杨家是怎么想的”.
拿到狍子肉的蒋吉昌想不明白,制作、销售滑雪板是双赢,蒋杨两家都赚到了银子,
“吉昌啊,平时我最爱说的一句话,你忘了”,
蒋维新在心里叹气,这个远方的侄子啥都好,就是脑子不够用,
“多听、多看、多想”,蒋吉昌复述着蒋维新常挂在嘴边的这句话,
“杨家这次去赎人,应该知道这里赎人的规矩了,要想不被家人连累,必须得断亲,断亲得有人证”,
蒋维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他的妻儿都死在流放路上,他活着也无趣,要不是为了照看着蒋家族人,他早自我了断了,
罪恶之城的种种奇葩规矩他一清二楚,所以进城之前他才会让所有人把银子交给他,并且再三嘱咐蒋家人不准卖身,
“您是说他们会找我们当见证人?”
“我们没资格做见证人,他们想邀请的人是谢鹰,罢了,收了他们的肉,这点小忙帮了就帮了”,
蒋维新很久没尝过肉味,叫蒋吉昌把狍子肉平均分成7块,给另外6户人家过了过去,
为了方便照顾蒋维新,蒋吉昌建房的时候把两套房子挨在一起,围院墙时顺便圈.在了一个院里,
这样一来蒋家原有的8户人家便成了7户,
杨豆子家里,饭桌上,杨老头清咳两声:“老大,我与你三个弟弟商量,咱们得断亲,父子断亲,兄弟断亲”,
“爹,你是啥意思?好好的,为什么要断亲?”
杨树明慌了,一没房二没粮,银子银子没有,本事本事没有,断了亲谁养他,
“唉,不断不行呀,你们这一次卖身可是把我们给害惨了……要不是灵儿想出滑雪板的主意,”
杨豆子一个急刹,借条还没拿到手,多说多错,
“对不起,是大哥不好,大哥保证不会再去卖身了”,杨树明讪讪的说道,
〝切,保证有啥用,啥也没有断亲书拿到手上踏实”,
“我答应你们以后绝对不卖身了,不分家、不断亲咱们兄弟一起孝顺爹娘行不”,
杨树明拿孝顺说事,反正说一千到一万,这个家不能散,
“大哥,你怕是还没睡醒吧,进城的时候就已经分家了,爹娘跟我过,这里是我,杨老四的家,
二哥家在我左边,三哥家在我家右边,暂时让你们住在这里,开了村得自己建房”,
杨豆子心里吐槽,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随时都在算计,
杨江氏在旁补充:“大哥,我们建房也是花了心血的,你们住在这里多少得交点房租,至于粮食,让你们免费吃到开春”,
“还有,50两赎金得打借条,四张借条,爹、二哥、三哥还有我,一人凑了12两5钱,”
“对了,粮食没有要你们出银子,家务活归大嫂与紫儿做,五丫的尿布换得勤,辛苦大嫂了〞,
杨树明越听越气愤,忍不住开口反驳:“赎人是你们自愿的凭什么要我打欠条,还有,我住爹娘的房子凭什么给房租,
四弟妹你也知道杨洪氏是你大嫂,让她俯低做小伺候你们一家,你亏不亏心……”
“咳咳,老大,这个家不是我与你娘的,是你四弟的,50两银子我们凑钱也不容易,你得还,家里不养闲人老大媳妇与紫儿干家务就算是帮你一家赚了饭钱……”
趁着兄弟俩拌嘴,杨老头大口吃肉,还有时间挑选肉多骨少的部位,吃饱喝足该他发言了,
刚才杨豆子夫妻说的那些话让杨树明听了很气愤,现在杨老头说的这些话让他感到心凉,
认下房租也只暂住,开春必须得自己建房,想要兄弟搭把手也行,工钱免了得管饭,
逃荒路上的杨老头偶尔也会帮他说几句话,这会杨老头话里话外都是维护四房,这样的杨老头让他感到陌生,
抬眼望向杨老太,略带撒娇的喊了一句:“娘……”
杨老太为难的看了眼杨老头随后又看了眼杨豆子,低声说道:
“老头子,要不,我们那份就算了”,
杨老头叹了口气:“回头问问老二,他们没意见才行”,
杨老头没有贸然应下,他手上的银子四兄弟都有份,免去杨树明这份债务得要其他三个儿子同意,
吃过晚饭,杨豆子主动要求去请两个哥哥过来商议,
老杨家的家庭会议,参加会议的人有杨老头夫妻,杨树明,杨柱子与杨玲父女,杨石子,杨豆子,
杨老头说明断亲的意义……希望兄弟之间断亲后还能如同以前一样互相扶持,
“老二,说说你的意思”,
杨柱子第一个被点名,如今的他是杨老头最看重的儿子,杨玲则是杨老头最看重的孙辈,没有之一,
“我同意爹的意见,断亲是一种自保的手段,免得将来谁家过不下去任性卖身,爹娘与兄弟又要四处凑银子赎人”,
杨老头支付的赎金,该不该打借条,他没有发表意见,这个留给他闺女来讲,
“老三,你也讲几句”,
杨老头难得让杨石子发表意见,杨石子受宠若惊,
“我,我,我听爹的,听二哥的”,
“老四,你说”,杨老头暗叹三儿子太老实,
“我也听二哥的”,杨豆子讨好的冲着杨柱子嘿嘿一笑,
杨老头的视线在杨老太与杨玲身上打转,随后停留在杨玲身上:
“玲儿,你来说,赎大伯的银子,爷爷出的一份不要大伯还行不行”?
“行,不但爷爷这份不用还,我家与两位叔叔的那份也不用还……”,
杨玲给他们画了一张大饼,所有人乖乖跟着她干不愁赚不到银子,
杨树明甚至表态,分银子的时候,他少分50两,
有杨玲打气,老杨家的人心齐了,断亲,所有人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