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父说他养他这么大了,溏心也总该报答报答他了。
溏心当时冷冷地看着陈父,并不说话。
但第二天起,溏心真的去打工了。
溏心不是为了帮陈父,只是不想哪天陈父走投无路了,就真的把他卖给那帮要债的了。
他一边打工,一边自学成医。
至于为什么要当太医,原因也很简单,他不想自己真的有一天变成和母亲一样的疯子。
因为不只是陈希说过,就连他那个混账爹也时不时嘀咕,说他有时候生气起来……真像他娘,
溏心不想落得和母亲一样惨淡的收场。
他最歇斯底里的时候,只想过要把陈希给杀了,但会不会有一天,他疯到连自己都想杀了,就像当年的母亲那样……
溏心不愿变成那样。
因此,这些年以来,他一直自恃冷漠待人,不与人亲近,也从不与谁交朋友,他以为他自己一个人无情无欲的,不受谁的束缚,也不被谁所牵绊,便不会有任何的烦恼。
哪怕是遇到了莫知非,哪怕莫知非对他很热情,他一开始也一如既往的冷漠,没有谁愿意与一个不合群的人待在一块儿玩,何况溏心又是一个从不肯主动跟人交流的人,他还和过去那样,一个人孤僻成性,不需要任何人和他交朋友,也不需要谁对他好。
但是溏心并没有想到的是,莫知非在碰到他被追债的人殴打的时候,会义无反顾地出手帮他,非但如此,他还背着他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帮他还清了债务……
如果是旁人,溏心也许会阴谋论的设想一番人家只是对他有所企图所以帮他了,但是莫知非并没有,他对溏心并没有任何企图,甚至于,他也不需要溏心帮什么,莫知非就真的只是路见不平,帮了他一回。
并且,也没有在太医院里跟谁提起过他所碰见的溏心的那些糟心事,他给溏心留足了颜面,又对溏心很好很好……
如果不是真的遇见莫知非,溏心大概永远也不会相信,会有一个如此善良阳光的少年。
他家世优渥,本该和那些纨绔子弟般身上多多少少带着恶习,但是莫知非很好,他除了嘴皮上爱逞能,心地要比他所见过的人都要善良,莫家的人把这位金枝玉叶的小少爷养得很好很好……
莫少爷活得这样简单快乐,在他的世界里,一定是见到什么都是无比美好的。
而溏心表面上总是冷漠的对待莫知非,可他的心里,却比谁都要喜欢莫知非这样的人,他在心里悄悄地仰望着莫少爷,不敢也不奢望能活成莫知非这样美好的人,但却想要离莫知非近一点,只要近一点,他就能沾到莫知非周围的光芒了,哪怕只给他一点点的光亮,他也觉得很满足。
他喜欢莫知非,坦坦荡荡的喜欢了,却也一样不敢被莫家的人知道。
他也怕会毁了莫知非,想着莫知非如若不是被他纠缠上,本该可以和更好更好的人在一起……
但这样的危险还没有解决,此时此刻,溏心又有了更害怕的事情……
门被莫知非撞开的那一瞬间,溏心觉得自己整个昏天暗地,紧紧攥着匕首的手握得很用力,露出森冷削瘦的手指骨节,指尖又沾了几滴血丝。
他眼睫毛剧烈颤抖了一下,听到头顶上传来陈希梦魇般的低笑声:“莫少爷来找你了,心心,你要当着你心爱的人面前杀你的哥哥吗?”
陈希说完,仿佛是料定了溏心不可能会动手,他甚至很心大的松开了手,笑吟吟地看向了不可置否地站在门外的莫知非,他把莫知非好好打量了一番,开口道:“心心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吗?”
溏心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稍微冷静些许下来,然后缓缓抬起头,却是双眼遍布血丝看向了莫知非的方向,哑声道:“少爷,你不是走了吗?”
莫知非皱起眉看了看陈希,又看了看溏心,最后一声不作走了进来,朝溏心走去。
溏心的声音却突然尖利起来,“莫知非,你滚!”
“为什么要他滚?让他亲眼看看你是怎么杀你哥哥的,不是很好吗?”陈希说着,又对莫知非笑了笑道,“莫少爷不知道吧,我家溏心在多年前就亲眼看着他发疯的娘亲把自己给捅死了呢,现在估计他也要犯病发疯了,所以才想捅死哥哥了。”
莫知非听到陈希这番话,双眼骤然眯了起来,但莫知非并没有做出任何表态,他一脸沉冷地走到溏心面前,伸手过去要夺走溏心手里的匕首,溏心却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冷森森地出声道:“你别过来。”
莫知非看着溏心,很认真地注视着溏心,平静地安抚溏心道:“心心,你听我说,不管这个人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你把匕首放下,我带你去报官,他让你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他好过,让他死在大牢里,好过脏了你自己的手,明白吗?”
溏心盯着莫知非,单薄的嘴唇微微的动了动,却没有马上有所动作。他还是紧紧握着匕首不放,似乎对莫知非的话半信半疑。
陈希眼神阴戾下来,冷冷笑了出声,“你居然觉得在哄一个疯子不要杀人?莫少爷,你怕是从来都不了解溏心是什么样的人吧。”
“心心,他说你是疯子。”莫知非双眼深深地凝视溏心,“心心你是吗?”
溏心被他注视着,慌乱的心口子似乎渐渐的也跟着有所平复下来,他眼眶发红,缓缓地摇了摇头。
莫知非便对他温柔一笑,“嗯,心心你不是,所以不要听他胡说。你乖,听少爷的,把匕首放下好不好?”
溏心警惕的双眼渐渐缓和下来,他很相信莫知非的眼神,所以怔怔地望着他,伸出了紧握着匕首的那只手,缓缓地递过去,要把匕首交给莫知非。
“溏心,你想不想知道你娘亲当年是怎么死的?”陈希看到溏心的眼里已经渐渐有所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