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说着，他有了一线希望：“试试吧，有时候就不能说人话。”
他猜对了。
杨达口气一下子亲切了起来：“啊，年轻人对工作，对领导的态度都很重要，这事我想想，
立勋毕竟是区里的二把手……他的事只有梁书记能管……
我把你手机号备注下，有什么事尽管给我打。”
牛大柱撂了电话，细细地品味这些话的意思。
不由地打了个响指：“梁书记能管，意思是他会给梁书记报告，
话说有事尽管给他打电话，那以后就是他的人了。”
他爱看书，深谙进入一个领导的圈子很难。
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就像他自己，跟着孙立勋这么多年，都不知道领导认识这么个美女。
既然已经冒险干了一件大事，他决定不再停留，火速离开。
当他坐上了车，朝着不远处的松林看了一眼，心里有些自责，但嘴里默念了句：
“人心似铁，官心如炉。要想好，先把别人干倒！”
这里距离市里不远，他逃也似的朝前开去，很快就到了市里。
刚犹豫去哪里呢？
孙立勋是常务市长，权力大得很，一旦化险为夷了，自己的下场会比流浪狗还惨。
手机铃响了。
他神色紧张地看着来电手机号，点上了一根烟，尽量叫自己冷静些。
真不是最担心的号码，比方说孙立勋的、杨达的。
凭经验这时候接到书记梁子毅的电话都在意料中。
但这个电话也非常重要。
他果断地接了起来：“主任，有什么吩咐？”
市委办主任冯天瑞在电话里故作老成，慢悠悠的说着，似乎都能感受到他那副白面冷峻的面孔。
“咱老领导，人大主任张万良到杠了，中午欢送，老的不敬早晚是病，办公室的都得去一下，李紫薇是肯定去的……”
冯天瑞通知他一会设宴欢送人大主任。
地点在云天阁。
听冯大主任的口气，办公室的人没特殊情况，都得去。
牛大柱现在心里有事呢，再说根本不喜欢张万良那个人。
转念一想，很多事是做给别人看的。
反正现在也没有合适的地方去，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还一如既往地忽悠起了冯天瑞：“主任交代什么我干什么。”
车子拐过了一个路口，绿灯刚亮起来，就见一台大众轿车从旁边疾驰而过。
这车速度快得吓人，轮胎摩擦着柏油路，发动机发出了刺耳的轰鸣声。
他定睛朝着那车看去，隐约看清里面坐着两个人。
开车的竟然是副市长兼财政局长郝玉林。
副驾上坐着的人更叫他难以置信。
是区委办政秘科美女李紫薇。
他看得清楚，李紫薇的丸子头还朝着郝玉林肩膀上亲密地靠了靠。
能把普通车改装成大排量的，起跑时速和跑车差不多。
倒也符合郝玉林这个“财神爷”的性格。
他在办公室里资格可比李紫薇老得多。
于是直接给她打了个电话。
李紫薇在手机抱歉地解释说：“牛秘，饭局你替我说一声，女生嘛，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
云天阁偌大的高档包房里，坐满了人。
牛大柱满面堆笑的进去，大幅度地弯了弯腰，和每个人都打了招呼。
主座自然是张万良的。
他旁边竟然坐着个西装革履的人。
市里着名企业家林盛家具公司老板林云才。
他依旧笑着和林老板打着招呼，仿佛老朋友见面一般，心里莫名地骂了起来：
“你个孙子，你工厂坑死了多少人，过几天有要‘开膛验肺’的，就看孙市长还有机会处理吗！”
上午，他找孙立勋时，除了会议通知，还有不少老百姓告状的材料。
其中就有一群工人告林盛集团工厂环境严重污染，很多人得了肺尘病的。
这家伙号称机关大院的“饭票”，明眼的人都知道这是埋单的金主。
牛大柱去的有些晚，笑眯眯地看着张主任，其实几眼就观察出来了：
办公室领导，还有凡是带长的都没参加。
这不光是人走茶凉的问题了。
他已经嗅到了某种带有阴谋性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