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伦的前提是人伦的存在,后者则是一种非常主观的东西。君不见古时候表哥表妹可是天作之合,放到现代社会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乱/伦。而那时候被当做乱/伦的嫂子与小叔子,两千年前或许还有人说点是非,现在是绝对没有问题了——国内不要有太多兄弟一起娶同一个女人做老婆的事例噢。
说实话,颜辞从来没有深思过这方面的问题。她上辈子既没试过男女之事,也没刻骨铭心地爱过某个人,所以很难想象那种为了肉/欲或是爱情挣开血缘和道德束缚的行为。
少女怀/春的时候,她看过不少有关禁/忌之恋的小说,也会傻傻地觉得只要两个人有爱,性别,血缘,甚至物种都不是阻碍。长大之后她的想法依然没变,但已经不再单纯觉得有爱就可以战胜一切了。
刚知道这边有乱/伦罪的时候,颜辞确实惊讶了一下,看来社会还没发展到她想象中的没下限。
乱/伦被华夏国正式定义为犯罪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是经过了几个世纪的争论。从女性人口开始减少,社会上的乱/伦事件就层出不穷。男人们那时候都急疯了,人伦道德算个屁,他们能有后代才是最重要的好不好?接下来发现的可以永葆青春的新能源更是给原本混乱的男女关系雪上加霜,外在容貌的迷惑性大大降低了乱/伦时的负罪感。
后果不只是整个社会道德体系的崩坏,更有死亡率极高的畸形新生儿。各国高层领导明里暗里都进行了“大清洗”,纷纷明文规定乱/伦不能成为繁衍后代的手段之一。
随着女性地位的提高,那些经历过黑暗历史的女人以及她们的后代们强烈要求制定严苛的法律来保障女同胞的利益。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强迫女性繁衍后代的罪名,包括强/奸,乱/伦,人身禁/锢,药物控制等。
最初的时候乱/伦罪刑罚极重,慢慢地,人们开始接受非直系三代血亲内的“乱/伦”。当权者也随之修改量刑,却始终没有将其移除刑法。直系三代血亲的规定在两千年前可以基本杜绝所有可能性,但在人均寿命四百岁的两千年后根本行不通。
只要等个两百年,一个男人就有机会爱上他的曾曾曾孙女。若是没有道德和法律的双重约束,社会再次陷入混乱指日可待。因此,法律甚至对每个家庭的居住结构做出了细致的规定。譬如每个丈夫最好和妻子有各自的房子,如果非得多人住在一起,必须保证没有女性后代的存在。
不过社会主流思想也一直在变化,比如掌权的张媛致力压低生育率和结婚率,她或许在某种程度还支持乱/伦的行为——不能结婚也不能要孩子。
华夏国详尽的法律课程在中学后半阶段才开设,所以颜辞目前对乱/伦的认识仅仅停留在知道它是犯罪上。
“说心里话,没有什么看法。”她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自己本身没有类似的经历,可以理解这种行为却不能感同身受。”
柳靖之明显不满意她这种说了等于没说的答案,追问道:“你不觉得我们的社会太保守了吗?同性/恋早就合法了,为什么乱/伦还是犯罪?”
呃,太保守……颜辞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如此设定还嫌保守,您老到底是有多开放啊?
“很简单啊,因为同性/恋所占的人口比例小,对繁衍什么的基本零影响。而乱/伦,除了道德还涉及后代健康问题。”
“道德是人定的,健康问题生命院难道想不出相关的对策吗?”他立刻反驳道,“那么多科学家,把有缺陷的基因去掉有多难?”
颜辞一听吐血的冲动都有了,果然是外行看热闹。“你说得倒容易,他们要是真的厉害到可以随意修改人类基因的程度,为什么不干脆把导致男女比例失调的基因给纠正了?”
亲,整个社会都是运行在男女比例永远不可调和这个bug上,你把基因工程说得像过家家一样,当心阿若博士晚上来找你啊……
这回柳靖之确实没有马上接话,脸上隐隐透着几分不甘。她注意到了,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一个一直摆在那里却始终被她无视的问题。
“你为什么对乱/伦是犯罪这么敏感?难道说你自己……?”颜辞说得很慢,视线牢牢锁住他的脸。
柳靖之一点回避的意思都没有,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没错,我一直爱着我的妹妹季嫣。”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异常柔和,随即消失不见。“你一脸惊讶干什么?我以为你早就猜到了,看来真是高估了你的智商。”
所有的细节连起来的确指向这个答案,只能说她在潜意识排斥真相。颜辞张了张嘴,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可她还是跟我爸爸私奔了……”
这句话的理解不止一种,既可以说是季嫣道德感太强,接受不了乱/伦;也可以说是柳靖之没能耐,斗不过情敌颜愈。
不管是哪种,总归说明季嫣的感情不如柳靖之的深。后者听了脸霎时黑得跟锅底似的,“所以我说我最讨厌你爸爸了,连带着你也是,熊孩子。”
很简单的一句话,颜辞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五味陈杂,甚至有种想要拥抱柳靖之给他些许安慰的冲动。季嫣和颜愈死了九年,可他似乎还活在过去没能走出来。
“对了,曹雅很快就要出狱了。”
话题转得也太快了吧……颜辞悲伤的怀旧模式还没调节过来,“啊?”
“啊什么啊,瞧你那傻/逼兮兮的样子。等她休息妥当,你就跟着她好好锻炼身体吧。”
“锻炼身体?”不用他说,颜辞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傻到家了。
“嗯,我没跟你说吗?曹雅当年在军部是学暗杀出身的,一个极端的女权主义者,不弄死几个男权至上的男人怎么对得起组织和社会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