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舍不得,不是她夸,就周顾那模样那品性,打着灯笼满天下的找,也找不出几个那样的来,苏容若真嫁了他,才是捡到宝了。
周顾若是不好,这冷心冷肺冷肝冷肠的坏丫头,又怎么可能天天跟他大晚上的在园子里围着水榭散步?
她冷哼一声,“那就好好学,别指望别人,指望猪,猪跑,指望人,人倒,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你才能把小日子过的和和美美。”
苏容叹气,“行吧!”
嫁人真难,过日子好像也挺难,这么多事儿要自己应对,弄的她都不想嫁人了。
这一日,一直到傍晚,苏府才安静下来。
苏容回到东跨院后,四仰巴拉地躺到床上,连晚膳也不想去前厅吃了,嘱咐月弯,“我好累,你去前面告诉一声,我不去前厅用晚膳了,让人把饭菜给我送来。”
月弯点头,出了东跨越。
大夫人闻言气笑,“这一日,还不是正日子,只陪着我接送些人,她就受不了了。”,她嗔向苏太守,“看看你的好女儿,真是半点儿累也受不了。”
苏太守笑呵呵的,“她不是受不了半点儿累,是不乐意受的累,半点儿都受不住。”
大夫人无奈,“行吧,让人把饭菜给她送去。”,她吩咐完,想起了什么,看向周顾,“那个,周贤侄,小七一个人吃饭怪没意思的,要不你去陪她一起吃?”
周顾愣了一下,点头答应,“也好。”
他也想看看她累成什么样儿了,竟然连走路过来都不想走了,他来江宁这么些日子,可没见她因累缺席过。
大夫人见他答应,很是开心,“你还没去过小七住的地方吧?月弯带路,走稳当点儿,别把饭菜洒了。”
月弯清脆地答应,“夫人您就放心吧!”
她干别的不行,走路最是稳当了。
于是,周顾离席,与月弯一起,提着饭菜,去了东跨越陪苏容了。
谢临瞧着周顾走了,心里直啧啧,这若是搁以前,周顾哪会特意陪女孩子吃饭?而且还进人家的闺阁。果然是如今与以前不同了。
周顾来到东跨越,发现这院子虽不大,但布置的十分精致,花草树木,应有尽有,简直不像太守府内的地方。
他住在太守府这些日子里,发现太守府处处简洁,就连日常接客迎来送往的会客厅,都一样简洁,还以为太守府处处如此,没想到苏容住的地方,却精致甚至可以说的上奢华。
苏容在太守府受宠,可以说是从头发跟到脚趾尖,都透着可以横着走的姿态。
月弯还没走到屋门口,就高声喊,“小姐,周小公子陪您一起来用晚膳吃了。”
苏容这么一会儿工夫快要睡着了,听到月弯的喊声,懵了懵,躺着的身子坐起,“什么?”
月弯又高声重复了一遍。
苏容这回听清了,愣了一会儿,立即下了床,走出房门,果然见月弯头提着食盒前面引路,身后跟着周顾,她不解地看着周顾,想着他们俩的关系,还没到这份上吧?怎么自己一顿饭不去前厅吃,他见不着自己,就来陪了?
不是苏容想的太多,实在是周顾从始至终就没表现出对她这个未婚妻的喜欢之意,顶多是不抗拒罢了。
周顾见她一脸不解,掩唇低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说:“苏伯母说你一个人吃饭闷的慌,让我过来陪你一起。”
言外之意,不是我自己主动要过来的。
苏容恍然,她就说嘛,周顾怎么可能因为一顿饭见不着她就过来陪她?原来是她母亲的功劳,估计说了不少话,才说动了周顾。
虽然不是他主动要来的,她还是有点儿开心,让开门口,笑着说:“的确是很闷,谢谢周哥哥来陪我。”
周顾已经对她这个称呼习惯,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跟着她进了画堂。
院子里已足够景色精致,当进了屋子里,发现屋子里更精致一倍。
苏容见他打量画堂里的陈设,对他邀请,“要不要进我的房间里参观一下?”
周顾:“……”
他还没进过女孩子的闺阁,来到这堂屋,已是破格了,如今他们虽然是未婚夫妻,但是只有婚约,还没彻底由长辈们商议定下,他怎么能进她的内室?
周顾看了苏容一眼,没答这话,走到桌前坐下,意思不言而喻。
苏容对他笑,“你来都来了,坐也坐到这里了,若说不合规矩,已经不合规矩了,这屋子里除了月弯就是我,就算你好奇参观一下我的屋子,也没人知道。”
周顾看着她的笑,心想着从他来了江宁,她每对他做一件事情,都暗含某种试探,就如下棋、赛马、借他手报仇,以及带他去三楼,还有送他衣裳,他就不信昨天在锦绣阁她对他没有丁点儿试探,那么如今,邀请他去她的内室,怕也是另外一种试探?
他坐着没动,对她问:“你不是累了吗?我看着你的精神劲儿倒是挺好。”
“是心累。你来之前,我躺在床上都快要睡着了,你一来,我就好了大半。”苏容询问,“真不进我的屋子里瞧瞧?我上一个院子,七岁那年,一把火烧了,如今已经瞧不见了,这处院子没准哪天我一个不小心又打翻了烛台,等你下次不知何时再来,没准想看也看不到了。”
这真有可能,毕竟,要杀她的人,至今还没放弃,不知哪天又闯进来杀她了。她不想因为人命闹出大动静,只能再放一把火破财消灾了。
周顾正想着她是否别有用心,便听到了她这一番话一愣,“上一个院子?”
苏容点头,将自己跟人打架,回来累了,不小心打翻了烛台,火借风势烧了起来,把整个院子都烧了,说完,诱惑周顾,“所以,周哥哥,你确定不参观一下我的屋子吗?”
周顾顿了一会儿,还是摇头,“不合规矩,下次吧!”
苏容看着他。
周顾默了默,又补充了一句,“你保护好你的屋子。”
君子立身,当该持正,即便没人知道,但不可为之事也不能为。
这是周顾从小就受的教养。
自从来了江宁,他已经打破了很多自小所学的礼数规范,但无论怎么打破,对于苏容这个未婚夫本身的事儿,他还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比如,她要求他抱一下。再比如,进她的内室。
苏容见周顾坚决不进屋,也不再坚持,而是坐下身,趴在桌子上,等着月弯摆饭。心里却想着,大方痛快地接受了她送的那些衣裳,却止步于她的内室之外。周顾这个人,从内而外,都透着自己的一定之规。
这个人,从护国公府到上书房又到东宫,长到如今,也不过还是个少年,璞玉却已打磨好,发现他好的人,她绝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她问,“你们今天都去哪里玩了?”
“去了桃花溪,带着谢临认识了一些人。”周顾见苏容不再坚持,整个人松散下来,身子靠着椅背,懒洋洋地说:“你大哥带我涨的见识,我也想让谢临体会体会。”
苏容懂了,弯着唇笑,“好兄弟有福同享?”
周顾想说谁跟他是好兄弟,但若是谢临一直让他坑,跟他做个好兄弟倒也行,他点头,“有难也同当。”
“大家像喜欢你一样喜欢他吗?”苏容可听说了,江州不少才子,如今都很推崇周顾,不是因为家世,是因为他本人的才华品性。
“还行吧?他肚子里还是有些墨水的,没白听上书房先生们的叨叨。”周顾评价。
苏容点头,对他说:“我父亲母亲都挺喜欢谢临的。”
周顾早看出来了,斟酌地说:“伯父伯母不会是想将你的几个姐姐择一个嫁给谢临吧?”
苏容摇头,斩钉截铁,“不会。”
她父母都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谢临的门楣,没有特殊缘由,苏家庶女高攀不上。
周顾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跟谢临做连襟,那样的话,还怎么好意思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