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顾自然还没与苏容提过此事。
因离开江宁郡前,周顾也没拿定主意,本来他若是不想娶苏容,自然不会纠结,但因他对娶苏容不再抗拒,甚至心理还有些乐意,便一直纠结着没提。苏容送他出城那日,说不急,他心中有些着恼,便直接打马走了。
老护国公见他不说话,没好气,“怎么?没提过?”
周顾摇头,“没有。”
老护国公道:“多大的人了?难道还要我教你怎么与小姑娘相处吗?我告诉你,与小姑娘家相处,最忌讳的就是心里有什么憋着不说,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还当你不重视在意她,久而久之,对你就冷了心。”
周顾抬眼,看着老护国公。
老护国公哼了一声,“你若是想娶人家,就要上心。你外出游历二年,二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要不当什么事儿,不提前把女儿家的心思抓住了,让她一心一意地等着你的话,等你回来后再想抓,可就晚了。”
若是搁以前,周顾自然不耐烦听老护国公教训他,但如今他坐的稳当,认真地听着,不见反驳。
老护国公一看他竖着耳朵一脸受教的模样,心里暗笑,想着小兔崽子走之前还口口声声说不娶,不过一个月,回来后就这副上心的模样了,可见江宁郡那小丫头是个厉害的,短短时间,就把这混小子的心给攥住了。
老护国公私以为这是好事儿,毕竟周顾一脸抗拒不耐烦不同意娶时,说实话,他头疼的很,他倒是有无数强硬的法子能让他同意将人娶了,但毕竟是强扭的瓜不甜,生怕成了一对怨偶,毁了两个孩子,那他瞧着也糟心不是?
如今他这副模样,正是他乐意见到的,便对他摆手,“你去向你祖母和母亲请教,她们是女子,会更懂女儿家的心思。”
周顾闻言站起身,干脆利落地走了。
老护国公:“……”
他瞧着周顾毫不留恋的身影笑骂,“臭小子,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原来也是个小废物蛋。”
周顾自然没听到老护国公在他身后骂他,他出了老护国公的书房,去见盛安大长公主。
盛安大长公主早就想周顾了,每日都要算着日子念叨两句,担心他出门在外,是否吃得好睡得好与苏家那小丫头是否相处的好。
国公夫人倒是不怎么想周顾,如今天下太平,周顾又有一身武艺,又带着一众护国公府的精卫,就算遇到山匪劫道,指不定谁收拾谁呢,她没什么可担心的。所以,闲暇之余,就是劝盛安大长公主放宽心,不必想他。
今日听闻周顾回府了,盛安大长公主眉眼含笑,精神头似乎一下子都足了,连忙让人赶紧去厨房吩咐,做周顾爱吃的菜。
周顾来到盛安大长公主的院子,进了屋,见他娘和婶母两个嫂子都在,他先给大长公主请了安,又依次给母亲婶母嫂子请安。
盛安大长公主耐心地等他给一众人请完安,才迫不及待地招手,“快到祖母身边来,让祖母好好看看,怎么感觉出门一趟回来,我的乖孙孙比以前更俊俏了些。”
周顾乖乖地走过去,挨着盛安大长公主坐下,特意凑过脸给盛安大长公主看,“祖母仔细再看看,我是真的比以前更俊俏了吗?”
盛安大长公主还真仔仔细细将他打量了一遍,煞有介事地点头,“没错,就是更俊俏了些。”
周顾笑着扬眉,“难道是江南的水土养人?”
“不止,你这通身的打扮……”大长公主一拍脑门,“我就说呢,我的孙孙还是我的孙孙,怎么短短一个月,瞧着感觉大不同了,原来是你这衣裳过于鲜艳了些。”
国公夫人在周顾进屋时,一眼就瞧见他儿子穿的与以往不一样,本来她特意给他压住的两分艳色如今不仅暴露了出来,似乎还更盛了几分,她不客气地评价,“穿的花枝招展的。”
周顾神色无辜,“这不怪我,是小七非要送我这样的衣裳穿。”
“小七?”盛安大长公主疑惑。
国公夫人和众人也都看着周顾。
周顾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解释,“就是我未婚妻苏家七小姐苏容,她家里人都喊她小七。我去时带的衣裳少,周喜要给我置办时,正巧被她知道了,她就带着我去购置了一批。”
“哦?她送你衣裳?还一批?”盛安大长公主敏锐地抓住两个重点。
周顾咳嗽一声,顶着众人的视线,点头,“嗯,在江宁郡最出名的锦绣阁,是她亲自挑的布料,本来打算给我做十套衣裳,没想到她选布匹的时候,选出了二十匹最新的布料最上乘花样最好的,她每一匹都难以割舍,索性给我做了十套成衣后,将另外十匹布都给我买了下来,说让我深秋再做衣裳穿,可以穿到明年春。”
众人目光顿时都落在他身上穿的衣裳料子和花样上,这一看,齐齐吸气。
周顾今日身上穿的这件衣裳,是跟那日苏容及笄之日穿的湖蓝色云锦一样的料子,这样的料子,是有寸锦寸金之称的云锦,就算在京城,也是稀有少见的最上好的料子了。尤其是织造的手艺,一点儿也不输于宫里御衣局特供的料子,而且绣娘的手艺显然也是一等一的,金线镶边,针脚细密,一看就是绝顶的巧手绣娘绣出来的,还有这颜色,是云锦里面很少见的绯红色,又因周顾长的好,身板劲瘦,穿在他身上更让他容颜多添了几分艳色。
盛安大长公主一时没说话。
在坐众人没有一个不识货的,都沉默了。
国公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问:“你知道你身上这件衣裳,花费多少银子吗?”
周顾摇头,“不知,反正很贵。”
掌柜的那日是说新来的一批料子都是极品料子,摆出来让苏容挑,苏容瞧着很满意,挨个给他挑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若不是为了让谢临嫉妒,他还没那个耐心。他看着都差不多,偏偏苏容挑的仔细又起劲儿,他只能忍着。他身上这件衣服这样的料子,他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件,反正跟这样料子一样的,目前他的成衣里好像有三件,她及笄那日,他穿了一件湖蓝色,今日穿了这件绯红色,还有一件月白色,他怕不耐脏,还没穿。
“这何止是贵。”国公夫人差点暴躁,“这一件怕是得千金”。
周顾震惊,“这、这么贵?”
他知道很贵,但也不知道具体多贵。
国公夫人看着他傻了的样子,伸手指着他,“你是不是缺心眼啊?怎么如此不识货?柴米多贵你不懂就算了,寻常的穿戴怎么还不懂?你身上这件衣裳,用了二尺二寸的布,这是寸锦寸金的云锦,一块差不多指甲盖那么大的布,就要一块金子。你这一件衣裳,你自己算算,价值是不是得千金?相当于一件就要上万两银子。”
周顾睁大眼睛,“这、这么贵的吗?”
那他只同样的三件,就已经三万两了?那还有其它那么多的衣裳布料呢?
国公夫人看着他这个傻儿子,觉得很有必要给他科普点儿这些知识,都怪她这些年对他的生活太大包大揽了,他本身又不是爱俏的人,以至于他完全不懂也不在意这些,才心安理得地收下这么贵重的衣裳,而且最让她发晕的是,还不止一件,足足十套成衣外加十匹布。
她问:“你其余那些衣裳,都是这样的?”
“也不都是,但都差不多。”周顾也不太确定,因为当时他看的头晕,都是苏容选的,他就知道很贵。
国公夫人闻言吸了一口气,勉强镇定地道:“你知道你这样的衣裳,有多少见吗?皇家御用进贡上来的这样的好料子,每年也只有那么一批,也就几匹布而已,宫里有品级的娘娘们才能分得半匹布,够做一件衣裳,若不是重大的宫宴盛宴,还舍不得穿出来。”
周顾更惊了,“这、这么稀少的吗?”
他以为,御供嘛,应该很多的。毕竟,都能漏出卖到锦绣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