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知道,若没有秦鸾,苏容不会想起去找他,如今他兴许还在苦寒之地。
他将秦鸾带到为她安置的院子里,惭愧地说:“这是我让人收拾出来给你住的院子,是有些简陋,如今我整日在朝中忙,不能亲自盯着修缮布置,新买的人也未曾调教,用的不顺手,如今你来了,需要如何布置修缮,你自己来弄如何?”
秦鸾点头,“兄长只管忙,府中事务,可暂时交给我。”
秦若松了一口气,立即将账房钥匙账本让人拿给秦鸾,“多谢妹妹。”
秦鸾抿着嘴笑,“兄长该娶个嫂子了。”
秦若轻咳,“不急,等将母亲接来再说。”
秦鸾颔首。
进了屋子,秦若嘱咐秦鸾休息,秦鸾摇头,“我不累,兄长好不容易休沐一日,我们许久不见了,说会儿话吧!否则明儿你又去忙朝务了,怕是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了。”
秦若叹了口气,“是啊,朝中事务太多,叛乱与战后一切半废,太女回朝后,几乎所有都是重新开始,如今忙了三四个月了,总算见了些成效,但还远远不够。我不是最忙的那个,太女数日前,都累病了,养了四五日,还没痊愈,就又上朝了。”
秦鸾惊讶,“南楚形势,竟是这般迫在眉睫吗?”
“是,朝事繁重,无数事情堆积在一起,都需要太女拿主意,出政策,桩桩件件都棘手。”秦若道:“最初那俩月,整个朝廷都忙的团团转,如今还算稍好些,毕竟,你来了,我还能告假一日,若是俩月前,我也不可能走得开,只能让府中人去城门口接你。”
秦鸾唏嘘,“真是太辛苦了。”
秦若笑,“辛苦虽辛苦,但每日也很充实,还要多谢妹妹,让我有被王女选中的机会,否则,我自己都觉得,这一生,怕是没望了。”
“不会的,秦家总会平反,太子殿下说过,若没有太女讨要你,也只需要耐心等几年。”秦鸾摇头。
秦若苦笑,“在那般地上做苦力几年,我怕早已抹平了斗志,再无志向了。”
秦鸾沉默,还是说:“总归,是兄长自己的福气。”
她也苦笑,“当初,我没曾想到可以请王女带上兄长你,而是想我自己跟她来南楚,但是她没答应,反而找太子讨要了兄长你。虽是有我原因,但关键还是兄长你有才,被太女所知,认为得用。”
秦若闻言看着秦鸾,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问:“你喜欢周顾之事,是不是被太女察觉了?”
秦鸾顿住。
秦若叹气,“当初你都进了东宫了,还喜欢周顾吗?太女何其聪明,若是你仍旧喜欢,即便你掩饰的再好,在她面前,也瞒不住。”
秦鸾低下头,“兴许吧!”
秦若闻言问:“那如今呢?我记得你上一封书信,跟我说,不想来南楚,怎么短短时日,又改变了想法?”
秦鸾抿唇,抬起头,看着秦若,“因为那时,我想留在东宫,做太子的女人。”
秦若一惊。
秦鸾扯了扯嘴角,“我也没想到,太子会娶端华郡主,而他亲口说了,只有太子妃,以后他的身边,不会有侧妃、良娣、侍妾,以后也不设六宫,也不会有妃嫔,只会有王后。”
秦若震惊地看着秦鸾。
秦鸾平静说:“太子给了我三条路,让我选,我选了来南楚。”
“哪三条路?”
秦鸾一一说了。
秦若又是震惊,又是心情复杂,他看着秦鸾,“我记得,谢临还不错。”
“他是不错,但是大哥,我不喜欢他。而且,瑞安王府,也不是我所求,对我来说,若不能嫁给喜欢的人,那便是站在最有权力的人身边,若是不能站在最有权力的人身边,那我想自己手里有权,若不能自己手里有权……”秦鸾一字一句道:“我宁愿去死。”
秦若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他才说:“当初秦家未曾落败,母亲教导你时,也未曾见你有这个想法,是什么时候有的?”
“那时候我喜欢周顾,以为有可能,毕竟,京中闺秀,无人能出我之右。而且你与周顾交好,每次周顾到家里找你,偶尔会碰到我,他不像对端华一般,不躲不避,偶尔还会与我说两句话,我便以为,只要他不厌恶我,我是能够嫁给他的。还有,我的名声与家世,哪怕做太子妃,也是有可能的,毕竟,那时东宫被打压,而父亲受重用。但秦家败了。”
秦鸾道:“周顾与谢临抢我那一日,哥哥,你不知我有多开心,但是没想到,老护国公拿着军棍站在护国公府门口,跟周顾说,他有未婚妻,在江宁郡,那一刻,我的天都塌了,后来,周顾没强硬反抗,任由老护国公请陛下做主,将我赐去了东宫,我想着,天不绝我,也许东宫也是我的路,但谁能想到,太子压根就不碰东宫里面的女人,我刚进东宫那一日,他便让管家对我下了警告,后来一年,他果然只有朝务,不近女色……”
秦鸾深吸一口气,看着秦若,“如今,他要娶端华,圣旨赐婚已下。哥哥,我是没路了,才来的南楚,如今并不是我真的想来南楚。”
秦若彻底说不出话来。
秦鸾对他交底,“所以,兄长,你能不能与太女说说,或者恳请太女,朝中既然缺人,而太女身边也不吝启用女子,我能不能入朝?”
秦若心情复杂极了,仿佛有些不认识自己这个从小长大的妹妹,她明明是被他母亲教养成大家闺秀的,但如今,她有自己的野心,明摆着将她心里所想说给他听,从秦家落败,到她求他托周顾照拂,到她进入东宫做女官,到如今,拒了谢临的婚,还是来了南楚。
他揉揉眉心,“太女虽启用女子,但如今也只是限于身边人,朝中目前还没有女子入朝,南楚是有女学,但学的与男子也不同,即便南楚的女子比大梁的女子相对开放,束缚没有那么多,但也仅限于一些不是十分重要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