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亲生父母稀罕够了,崔言锦总算能脱身了,回了住处换了衣裳后,还得去工部打个卯。
他穿着六品的官服去了工部后,柳玉迎跟崔元彬说:“我儿子就是俊俏。”
崔元彬点头,“嗯,俊俏。”
柳玉迎又说:“官服穿在他身上真好看。”
崔元彬也觉得,“嗯,好看极了。”
柳玉迎白了他一眼,“你比你儿子,差远了。”
崔元彬不爱听这个,“差哪儿了?”
“你就没穿过官服。”柳玉迎说。
崔元彬看着她,“不是你怕朝廷对付鬼煞门,要藏着掖着,我才不去做官的吗?否则当初我喜欢上你,也是有心想给你挣个诰命的。”
柳玉迎想想也是,连忙挽住崔元彬,“我哪儿知道儿子穿上官服会这么好看啊?否则当初也怂恿你去了,咱们做了半辈子的败家子,悠悠闲闲的,若不是儿子,我还不知道这当官封妻荫子也很好啊。”
崔元彬看着她,“要不我金秋就给你考一个?”
“你行吗?”柳玉迎怀疑地看着他,这些年净玩了。
“不行。”崔元彬果断地说:“我年少时读的那些书,后来在陪着你一日日的闲玩里,都被狗吃了。”
柳玉迎笑,“那算了,还是看儿子吧!你都老了,哪如儿子好看。”
崔元彬气的拽了她往内室走,“走走走,我让你见识见识,我到底老不老。”
“哎哎哎,大白天的,别闹别闹。”柳玉迎笑不可支。
崔元彬拽着她不松手,“再给言锦生个弟弟,都做官将来给你看。”
柳玉迎不抗拒了,“这行。”
崔言锦从工部回来,跑去隔壁看崔公,被一群人给围住了,对着他也是稀罕地看。
以前在清河崔家,族中子弟太多,聪明有才的,被族里重视,也被兄弟姐妹拥簇,没什么才还不爱学没有上进心的,自然是不被族里重视,兄弟姐妹们也不爱多沾惹。
像崔言锦这样的,父母是清河崔氏族里有名的不着调,生了个儿子,也不好好教导,这也就罢了,偏偏崔言锦这小孩与旁的不爱学不上进的人不同,他只是不爱读书,但爱武,整日里拿把剑,找兄弟们比武。
本是个讨喜的小孩,被他自己给整的,后来谁见了他都躲,不想被他挥剑砍。
连睿智的崔公也没料到,他一个决定,将亲孙送来南楚相助外孙,却也连带着,这跟着崔行之来的崔言锦,一下子有了万丈青云路。更遑论崔氏族中人了,那是谁都没料到他有这么大的造化的。
消息传回清河时,族中都炸开了锅,崔行之也就罢了,本就是少年俊才,能文能武。没想到崔言锦才是让人更意外的那个。多少人后悔当初没跟来,但后来还是有族中不糊涂的长辈一语点醒梦中人,说小言锦的武功,可是自小练的,清河崔氏子弟多少人?只有行之每日跟他一起练,乐意跟他过招,你们没有他们的本事。而且,小言锦背后有鬼煞门,他带着鬼煞门的人在南楚的黑崖关击退大魏立了大功,这是不争的事实,这两点,你们都没有,羡慕不来,都安心读书吧!
这么一说,众人都清醒了,是啊,他们当初躲他还来不及呢,只有行之不躲。
崔公这一支的子孙,教养都极好,围住崔言锦后,只有羡慕,倒不见什么嫉妒。围着他看他官服,摸他官服,一个个羡慕极了,说:“小堂弟你这官服可真好看啊。”
崔言锦差点儿被夸膨胀,觉得这些日子的辛苦都没有白费,终于有了点儿往日小少年的影子,笑嘻嘻地说:“你们入朝后,也有。”
“但也跟你的不一样。”有人道:“当初其实我也想跟着行之哥来的,但我娘死活不让,说太危险了。哎,如今我倒不后悔,反正有科考,但我娘都后悔死了。说她就是妇人之仁,不该拦我。”
“对对对,我爹也说了。说他目光短浅,祖父明明把所有人都叫一起了,孩子乐意去闯,但偏偏他这个做长辈的成了拦路虎,阻了我前程。”一人也说。
还有一人道:“如今我算知道四堂叔四堂婶的好处了,他们不管言锦,言锦真是太幸福了,自己想做什么做什么。”
“快别说了,人家四堂婶有本事,鬼煞门数百人,都给小堂弟了,能护着他。咱们有什么呀?只有金银吗?打仗的时候不管用。”一人说。
“也是管用的,我和堂兄带来的金银,都买粮草了。”崔言锦说:“否则将士们吃不上饭,战场上,可不是靠谁的个人英雄,最关键的,还是靠军队,靠士兵。”
“哎呀呀,小言锦,你真是成长了,连这话都会说了。”
“就是就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
崔言锦被堂兄弟姐妹们围着稀罕了一个时辰,才跑去谢府见崔公。
崔公不见其余备考的崔氏弟子,但能见他,听说他来了,笑呵呵地让人请进了谢府,也是拉着他左看右看了好一阵子,对着他小小年纪就穿了官服的模样,十分的稀罕,直说了好几句不错。
谢远在一旁瞧了,也笑着说:“是不错,崔氏兴旺啊。”
崔言锦被兄弟们夸很开心,但被崔公和谢远夸,就有几分不好意思了,他挠挠头,“凤哥哥说,我要学的还有很多呢。”
“嗯,是有很多,不过你年纪小,慢慢来。”崔公捋着胡须道。
崔言锦一本正经摇头,“叔祖父,不能慢慢来,我虽然年纪小,但拿的俸禄可没减半,不能少干活的,否则可对不住表嫂给我开的俸禄。”
崔公大笑,“呃,对,对。”
他看着崔言锦,“你如今的先生是……”
“表兄给我请的,但在我去工部后,先生的母亲病倒了,忙不开身,如今我没先生教了,每日都自己背书呢。”崔言锦叹气,“也不知道先生母亲的病什么时候能好。”
“这样啊,从今儿起,不,从明儿起,你也住来谢府?我每日晚上亲自教你。”崔公询问地看向谢远,这里毕竟是谢府,已住了他一个了,再叨扰一个,得问问主人。
他本来想说今儿,但想着崔言锦今儿刚回来,还没与父母一起住一晚呢。
谢远对崔公含笑点头,“只管住过来。”
“真的吗?叔祖父,您要教我?”崔言锦如今不厌学了,他是恨不得赶紧多学,也能多干活,对得起自己的俸禄。
“真的,我来教你。”崔公道。
“那就今儿吧!我今儿就住过来。”崔言锦转头问谢远,“谢先生,今儿可以吗?”
“可以,我若得空,也能教你一二。”谢远没意见,以前他的太忙了,如今有了崔公,他总算能喘口气,可以帮着崔公提携崔言锦小辈。
“多谢叔祖父、谢先生。”崔言锦开心极了,若是有选择,他希望有人教,不想每日自己孤独背书,同样是辛苦,他还是愿意这样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