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进入城市之后,翁魁被安排在了靠近主干道的一间小院里面。这座城市大多是军队的家属驻扎在此地,街道上因为战事的紧逼开始变得萧索起来。
黄土道上面人们行色匆匆,商人们已经开始最后的倾销,已经有一部分收到足够皮革的商队选择了离开,驼铃和牲口的嘶鸣不绝于耳,挂着铃铛的骆驼在裹着面巾防晒的商队众人的指引下穿过了盖着木板的陷阱离开城市。
等到匈奴人彻底发起进攻,城市将会进入战时状态,到时候任何人都会被限制进出城门,最坏的打算就是匈奴人的进攻主力在这边,那么这里就将是最前线了。
翁魁坐在土块堆积成的屋子里面,头顶也是用泥土和稻草混合之后用石块压住的平顶,这里的雨水较少,不需要像南方一样去搞耗时耗力的瓦片。
屋子里面十分简陋,只有一个大水缸和一个用稻草堆起来的床铺,只是在边疆有一个足以遮风挡雨的房子已经难能可贵。
什长在外面敲了敲门,随即推门而入,一进来就看到正坐在床上到靴子里面沙子的翁魁。
“你要找的人我问过了,你的那几个战友路上遇到了匈奴的阻击,逃掉之后遇到了我们之前派出去的斥候,他们比我们先五六天回到大本营,现在被将军派去往后方传信去了。”
什么长走入房间,找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木凳子做坐了下来。
“什么破玩意,我给你找一个老师傅再给你打一个算了。”什长扭了扭屁股,身下的小马扎就开始吱呀作响。
“你认识木匠?”翁魁眼睛一亮,他正发愁怎么建房子呢。
“当然,像是什么木匠,铁匠,泥瓦匠,石匠我们都认识,这随军的那些工匠都是顶呱呱的,都有一手绝活。”
“能否帮忙引荐一位木匠伙计,能做家具建房子的那种。”翁魁带着期待的问道。
“难得见你求个人,引荐倒是没问题,只不过这里终究只是暂时居住,等到班师回朝我们就会离开,犯不着再修一个房子。”
什长误以为翁魁是准备在这里安家,好心的劝说道。
“我是准备学一点木匠活计,以后好多个谋生的手段。”解释道。
“谋生,别开玩笑了,不过如果你确实想要学木匠手艺倒是很难的,那些匠人就是靠着这一套手艺传家,穿了徒弟饿死师傅,让人家教看家的本领确实很难。”
“这个我来想办法,您给我引荐一下就好。”
第二天中午,等到什长已经向着此地的最高统帅,那个偏将汇报完前线的战况之后,他就马不停蹄的去了隔壁的后勤辎重区,大部分工匠都在这里。
随军的工匠大都是木匠,这些有着匠籍的人大都擅长于制作工程器械和修筑工事,不过制作家具和建筑屋子确实基本功,大都是会的。
什长留个心眼,没有一上来就挑明事情经过,探了探这里后勤主管的口风,找了一个经济状况比较糟糕的和事佬,按照他的想法,这种人更容易套出来点真才实学。
老木匠手掌被砍掉了一半,现在只能拿左手干活,不过老人的技术十分精湛,不少桌椅板凳都是他老人家用斧子和刨子弄出来的。
此刻老人正在调制大红漆,最近有一个校尉准备结婚,这是对方婚房置办的东西,老头已经忙碌了两三天了。
“请问你是王先生吗?”什长走到木匠后面看了一会,等到木匠将和弄油漆的板子停下来,他才上前问道。
“打什么家具的,说好了我不打棺材不做镜子其它都可以,但是需要等一等我估计还要三天左右才能干完这边的活计。”
老木匠将小斧子砍在了一旁的木桩上,拿脖子上的抹布擦了擦沾染上红色油漆的双手,这油漆是他们自己调制的,刷在家具上一是图一个喜庆,二是为了防虫蛀食。
“得请您过去看一看,价钱好说,就是可能等不了太久。”什长一咬牙,想着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取出白花花的银子就放在了桌子上。
老木匠凑过来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拿手掂量了那足量的银子,心里面倒是动了心思,只是这这雇主是一个校尉,对于他们这些随军的工匠也是不小的官位了。
如果这个时候逃了人家的活计,之后不说别人说闲话用唾沫淹死他,就是那校尉带着人给他这老骨头一拳,也不是他能受的下的。
“不一定耽搁您的活计,就是先去见上一面,再者定一下您的工期也好。”什长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估计,换了个税法老人果然上钩。
在这边疆作这个活计理论来说就是帮把手,他们给那些个校尉,伍长打的家具大都只是吃一碗饭而已,最多最多剪一点碎银子,这吗大块的大概是要打个圈套加上一个气派的屋子才得力。
木匠将手上的活交代给了手下的小徒弟,带上自家看门用的伙计就跟着那个什长走了出去,怎料对方居然就带着他径直向着主路走去。
边走这老木匠心里面就在边犯嘀咕,他这么没有大听见坊间兴土木的消息呢,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去,这可就是吃独食了。
“到了。”什长带着木匠来到一个烧着火的屋子前,这屋子里面倒是热闹,不少人都在里头说着话呢,老木匠凑了凑鼻子,就闻见一股子浓郁的肉香,这绝对是下了大料的要不然不会这么香。
这是哪家要迎娶大媳妇不成,好生奢侈,老头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就进了屋子,一进去就看见那些抱着白米饭吃的正香的军爷。
“破费了啊,,花了多少我给你补齐,这么能让你一个人花钱。”什长从翁魁这里接过两个扣在一起的瓷碗,瓷碗里面是满满的大白米饭,上面则是挂着酱汁的羊排。
之前他就听说这个小家伙去找了后勤的活计,拿皮甲和武器换了一部分的钱财,后面又去了羊圈挑了羊,借了大铁锅,抓了大料到了这一处伙计们的住处。
此刻在这里的活计还有二十来人,其余要么交代到了戈壁上,要么就是受伤了还躺在医院里面修养。
汉子们吃的十分尽兴,看来杀了不止一头,队伍里面大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他们属于寒门的旁系,家里面能凑出来盔甲和武器,但是无法给他们在军队谋一个指挥的活计,最后就会作为精锐骑兵入列。
“慢慢吃,搞得好像我亏待了你们一样,一个个饿死鬼投胎。”什长刨了刨坐在石台上往最里面炫饭的青年,青年只是回了一个憨厚的笑容。
“头,这肉好吃,有京城大厨的味道了,就是米饭差一点有点柴。”士兵舔了舔嘴角残留的酱汁说道。
“有的吃就好了,还挑三拣四,下次不带你吃了。”什长带着看着那大米饭和大肉块开始咽口水的老头往里走,里面就是冒着热气的伙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