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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浔阳的心思微微一动。

外面就听华家公子华益青道:“荣大公子,定国公主,你们也是往四皇子府赴宴的吗?真是抱歉,我家的马车在前面出了点意外,耽误了两位的行程,您看——”

他说着,也不禁有些急了。

奔来他们华家要和太子结亲,就犯了良妃和四皇子的大忌讳,今天四皇子府设宴,别人家还都好说,唯独他们华家——

稍有差池,定会被四皇子怀疑是拿乔,公然挑衅的。

“出门在外,有些事情在所难免,府上没有人受伤吧?”延陵君道。

“不敢劳烦相问,家人无碍,就是马车坏在了前面,一时半刻的移动不开,恐怕得烦二位绕道了,真是抱歉!”华益青道。

他自家出事耽搁了,那是他自家的事,再要连累上别人,尤其还是延陵君和褚浔阳,恐怕就更要被怀疑是居心不良了。

“没关系,那我们就绕道好了!”延陵君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面上仍是消融完美,说完就侧目对随车护驾的朱远山道:“让后面桔红她们把那辆马车腾出来给华丞相府上应急,我和公主绕路先过去,你留下来,看能不能帮上忙。”

这就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了。

华益青也没想到延陵君会主动伸出援手,意外之余不免满面感激之色,“那我就不推诿了,多谢荣大公子,改日我一定亲自登门拜谢!”

“举手之劳而已!”延陵君道。

朱远山去后面安排几个丫头腾出马车来。

这边却见巷子里,七八个丫鬟婆子搀扶着个弱质纤纤的少女过来。

那少女十四五岁的模样,长相上和冷氏至少相像了五分以上。

青萝从窗口探头看出去,不禁奇怪,“怎么只有华家的三小姐一个人?这种场合,不该是华夫人和二小姐都一起过去的吗?”

“大哥——”华三小姐华思媛被丫鬟搀扶着走过来,脸上来存留着明显的惧色,一张小脸儿苍白的跟纸一样。

延陵君居高临下的坐在马背上,眼角的余光一瞥,见到她手腕上一片明显的擦伤,但那女子却是吓的不轻,连脚下都是虚软的。

“思媛!”华益青赶紧过去,亲自扶了她的手,然后有些尴尬的转向延陵君告罪道:“舍妹受了惊吓,有失礼之处,还请荣大公子海涵!”

延陵君只略一颔首,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华益青自觉是受了人家恩惠,就又主动的解释道:“我母亲和二妹妹先行一步,已经过去四皇子府了,思媛有事耽搁了,所以没能和她们走一道儿,奔来就出门晚了,不想又出了这样的意外,还要多谢荣大公子和定国公主慷慨解围了。”

他说着,见华思媛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就提醒道:“思媛,车上的是定国公主,一会儿荣府会借一辆马车给我们,还不谢过!”

华家的马车突然出问题,险些倾翻。

华思媛一个娇生惯养的娇小姐,哪里受过这样的惊吓,更别提还受了轻伤,一直都魂不守舍的,这时候听了兄长的话才仓促抬头。

这天的天光很好,她一抬头就看到马背上那姿容风流肆意的男子,心里一阵恍惚,忍不住就飞快的红了脸,赶紧又垂下头去,低声道:“多谢荣大公子施以援手!”

“华小姐客气了!”延陵君淡淡道。

马车上的褚浔阳倒也没多想——

延陵君那样貌本就数一数二,生的出色,再加上他那个笑面虎一样的扮相,以往跟他一起出席宴会的时候,这京城之内未出阁的名门闺秀,十个的有九个见了他要脸红的,这根本就不算什么新鲜事儿。

所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褚浔阳抿着唇角想了一下,忽而侧目看向了青萝道:“这位华公子,是华思悦的嫡亲的兄长?”

“是的!华家的长子长女都是上一位过世的华夫人所出,现在的华夫人冷氏虽然过门的时间也不短,但却只生了三小姐一个女孩儿!”青萝道,脑中突然灵机一动,不由的警觉起来,“公主是怀疑她们兄妹会有什么图谋吗?”

“不知道!也许只是我多心了呢!”褚浔阳漫不经心的摇头。

说话间,朱远山已经安排好了后面的事,正好过来复命。

褚浔阳想了想,突然隔着窗子叫住了他,“远山,你先等等!”

“公主!”朱远山在马车旁边狐疑停下里。

外面的华益青兄妹突然听到马车里的声音,不由的齐齐一愣。

上回在太后的寿宴上,华思媛和褚浔阳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只不过双方并无交集,只隔着酒席远远地看了两眼,样貌都没看的太过真切了。

而华益青则是久仰定国公主的大名,又听冷氏夸赞过说这位西越过来的公主殿下容貌甚美,此时听了这道清亮又爽朗的嗓音,不由的更是好奇。

延陵君听了动静,就策马过来。

褚浔阳从里面推开窗子看出去,渣渣眼睛道:“不是说就快迟到了吗?反正我们也是要去四王府的,就不用麻烦了。我一个人无聊的很,马车上也闲着地方呢,就请华小姐跟我们一道儿走吧!”

因为是在京城,出门赴宴让丫头们骑着马招摇过市不好,所以后面才额外准备了马车给桔红他们用。

褚浔阳可不是随便会发善心的人,何况这华家的身份地位还十分敏感。

延陵君想都不想就知道她是打了歪主意,抿着唇角沉吟了片刻。

“反正也顺路,再耽误几来不及了!”褚浔阳道,眼中笑意明亮,说完也不管他答不答应,就扭头对青萝道:“去请华小姐上车吧!”

青萝下意识的抬眸去看延陵君。

延陵君无奈,只能微微叹了口气,又策马让开了,转身对华益青道:“既然是顺路,那就一起结伴而行吧。”

他想了想,突然又回首对马车上的褚浔阳道:“你要不要出来骑马透透气?”

这丫头的习性他太了解了,就算是怀疑华家兄妹有问题,也不会有闲心去和华思媛那样的小女子虚以委蛇。

西越和南华两国的民风都差不多,算不得有多保守,有的高门贵女精通骑术也很平常,但一般都是要特殊的场合才能偶尔放纵一回,这样光天化日的街头纵马,还是有点儿惊世骇俗。

花家兄妹瞠目,意外之余,不由的互相对望一眼。

褚浔阳却没答应,只道:“外头日头烈,我就在马车里呆着!”

说着就给在旁边待命的朱远山飘过去一个隐晦的眼神。

朱远山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褚浔阳退回车里,青萝过去开了车门,帮外面华家的丫头一起把华思媛扶进了马车里。

褚浔阳不发话,华家的丫头倒是没人敢跟进来。

“打扰您了,公主!”华思媛杏眼低垂,上车就道了一声万福。

“顺路而已!”褚浔阳和气道。

这么一耽搁,时间就的确是有点儿赶不及了,两家人于是也就不再耽搁,急急地的改了路线,加快速度赶往四皇子府。

延陵君带着车队调转了方向,朱远山故意落在了后面,目送车队走远了之后就下马去了前面华家马车出事的现场。

马车上,褚浔阳让青萝找了金疮药出来给华思媛处理伤口。

其实华思媛伤的不重,只是手腕磕了一下,蹭破了皮,见了一点儿血。

只是她这样娇惯的女孩儿,还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眼圈红红的,泫然欲泣。

“华小姐不用紧张,没有伤筋动骨,这瓶金疮药有奇效,三天之内伤口不要碰水,很快就能复原。”青萝道,一边给她处理伤口,一边语气有点僵硬道。

她是暗卫出身,这辈子,除了对褚浔阳,对别人都是不假辞色,要她一次说这么多话去安慰一个不相熟的娇小姐,的确是强人所难了。

“谢谢!”华思媛道,看着自己缠了绷带的手腕,还是不免担忧,“这样会不会留疤啊?”

“不会的!”青萝道,转身去把金疮药放进柜子里收好。

华思媛捧着手腕,还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褚浔阳看在眼里,就随口问道:“华公子说你们的马车出了意外?怎么了?是惊了马吗?”

“不的是!”华思媛道,提及此事,心里还又恼又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是走的好好的,可是走到那个巷子里,被路上的石板颠了一下,一边的轱辘就卸下来了。”

一边的车轱辘脱落,她的整个马车险些都翻了个儿,就是现在说来,华思媛还是心有余悸的脸色一片惨白。

青萝垂着眼睛坐在旁边,心里立刻就明白了一点什么。

褚浔阳也不点破,只倒了杯水递给华思媛道:“好在是有惊无险,没事就好。不过你怎么没和华夫人她们一起?一会儿让华夫人知道了,怕是要心疼坏了!”

“还说呢,早上本来都收拾好要出门了,到了大门口才发现我绣鞋上面的珠子断开了线,掉了几颗,只能回去换了。”华思媛道,想来想去,就越发觉得自己今天这是流年不利,没有一件好事。

华家也是鼎盛百年的世家大族,祖业很大,前后院之间来回一趟要花费不短的时间,也难怪冷氏等不得,带着华思悦先行了。

如果不是华思媛真的流年不利,那今天的这些事串联起来就十分微妙了。

褚浔阳并没有再深究什么,只点到为止。

她和华思媛没什么话题,而华思媛在她面前更是难免拘谨,一路上两人也没说几句话,也好在是这会儿赶时间,大家彼此也没多少精神寒暄打太极。

荣家的车队赶到,四皇子府的大门口已经停满了马车轿子,整条巷子都被挤得水泄不通,根本就寸步难行,不得已,一行人只能在巷子口就弃了车,徒步往里走。

因为华益青兄妹迟到,华家一直有人等在大门口张望,见到两人,赶紧过来引两人先进去了。

褚浔阳下了车,后面朱远山查看完现场也紧赶着跟了过来。

“怎样?”褚浔阳问道。

“公主所料不错,华家的马车出事,果然是人为的。”朱远山道,单身下马,拿袖子抹了把汗,“华家那样的世家大族,出门前不可能不检查家里小姐要乘坐的马车,那车轱辘上虽然没有被人锯过的痕迹,但是很明显是被人刻意松动了衔接处,而且就连出事的地点也是事先选好的,这京城里人来人往,方才出事的地方又是一间茶楼的门口,每天进出的客人不少,绝对不会放着路面坏了不修。属下特意问过茶馆的掌柜,那掌柜居然也不知道路面是什么时候塌陷进去了一块的。”

“真是人为?”延陵君抿抿唇,那表情却有点怪异,又像是幸灾乐祸,又像是若有所思,“那目的呢?只是华家的内斗,就为了吓一吓华思媛?”

褚浔阳侧目看他,“你觉得呢?”

“可能——没这么简单吧!”延陵君道,唇角弯起一个微凉的笑,“那条路是我们城东几家去四皇子府的捷径,但是四皇子府设宴,是个人都早提前过去了,以免失礼,他挡不住别人,那个时间,就只有我们可能经过了!”

“所以你说他们此举就是故意为了堵咱们的?”其实褚浔阳也是同样的想法,如果只是华家自己针对本家人的阴私手段,实在犯不着做到大街上,大庭广众之下,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有什么事,自己关起门来彼此招呼也就是了,何必要让外人看笑话。

“我还是那句话,目的呢?”延陵君道,还是那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就算华家是算准了他们每次出门都一定会踩着点儿,所以才在那条路上设局,但是堵住了他们的目的何在?

褚浔阳邀请华思媛同乘也只是临时起意,就连延陵君会不会多管闲事的借车子给他们都是未知吧?

毕竟——

他们两家人之前可没什么明显的交情。

“如果只是为了堵住我们,叫我们迟到,似乎也没必要这么费事吧?”褚浔阳忖道。

如果宴会上他们来的晚了,只是失礼于人前而言,又不会担上什么罪名,至多就是被人背后指点着议论两句,何况他们两家无冤无仇的,华家人是吃饱了撑的?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来给他们挠痒痒?

这件事,还是怎么看怎么蹊跷。

“算了,既然想不通就先别想了,已经迟到了,先进去吧!”延陵君道,抬手轻抚了下她的肩膀,然后又稍稍正色对下头的人道:“今天大家都警觉着点儿,别出什么岔子。”

两人进去宴客的大厅时,其他的客人果然是都已经到齐了,四皇子才刚宣布开席,外面就迎着褚浔阳和延陵君进来,他虽然心里不太高兴,但是面子上却不好表露出来,只插科打诨的罚了酒也就罢了。

褚浔阳入席之后,忍不住往斜对面华家母女那边看了两眼。

华思媛受到天大的委屈,一直紧紧偎依在冷氏身边,眼泪汪汪的跟她小声说着什么,冷氏则是一脸心疼之色的握着她的手,不住的安抚。

华思悦坐在另一边,也是满面忧色的说着什么,大致也就是安抚宽慰一类的话了。

这一家人的神色如常,一时还真看不出什么来。

褚浔阳最讨厌的就是去琢磨这些无聊的事,既然一时想不通,就干脆放开不提。

这一次的庆功宴,规模不大,只请了京城三品以上大员及其家眷,并且其中还有几位大人是被风连晟留在了朝中议事的,比如左丞相华城,就只有家眷过来了。

席上四皇子进本尽职的代替皇帝和太子对荣显扬剿灭山匪的功绩大肆褒奖了一番,众人也附和着说了许多宫闱的话,整个宴会下来,气氛还是不错的。

虽然是荣显扬的庆功宴,但四皇子这里也是机会难得,为了笼络登门的官员,这场宴会做的还是很费心思的,歌舞杂耍,应有尽有,这么一来,宴会的时间也就要延长,分了前后两席。

上半席,不少男宾已经喝的酒酣耳热,场面逐渐就闹腾了起来,四皇子妃和四皇子耳语了两句,中间休息的时候就命人下半席干脆把男女宾客分开,把女客都移到了后院的花厅里。

四王府褚浔阳是头次来,风乾的个性张扬,喜好铺张,他的王府亭台楼阁都修建的分外华美,等下半席开席的空当,褚浔阳就兴致勃勃的带着丫头逛园子,四王妃忙了一阵,就匆匆赶来相陪——

没办法,谁叫她在今天所有入府的客人中身份最高,并且良妃也一直都有暗示,不管怎样,一定要想办法笼络住这位外来的公主殿下。

四皇子妃的父亲虽不是京官,但是总管西北道两周事务,是货真价实的封疆大吏,一品大员,四皇子妃本人也很有些精明,把王府后院治理的井井有条,说起话来也是滴水不漏。

“以后公主若是得空,就经常过府来走动走动,我父亲外放,我也是嫁了殿下之后才回京的,在这京城里也没几个能说的上的话的人。”四皇妃笑道,热络的给褚浔阳介绍花园里的风景。

“我要是过来,怕是要打扰王妃的清净了。”褚浔阳半真半假的回了一句,美目流转,四下里看着风景,视线突然顿住了,看着那边假山后头匆匆行过的几个人影道:“那边过去的是华夫人吗?是不是有什么事?王妃需要过去看看吗?”

过去的人的确是冷氏,她虽然走的急了点儿,但是动静不大,想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四皇妃也没太当回事,只对身边的大丫鬟道:“你去看看吧!”

“是!王妃!”那婢女应声,赶紧小跑着去了。

褚浔阳的眼睛眯了眯——

她今天的感觉很不寻常,华家的人背地里一定是在打的什么歪主意,看似是和他们有所牵连,但又好像没什么明显迹象的……

横竖事情是暂时没有惹上身,她也只就静观其变,和四皇子妃慢吞吞的在园子里闲逛。

四皇妃那婢女去了不多一会儿就折了回来。

“是出什么事了吗?”四皇子妃道。

“回禀娘娘,没什么,就是华家三小姐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被小世子的随从撞翻了丫鬟手里的茶盏,弄脏了衣服,已经去厢房换了。”那婢女回道。

“那孩子,怎么又调皮了,书也不好好念!”四皇子妃板起脸来,却是不见怒气,眼中神色反而带着浓浓的宠溺。

“孩子还小嘛,而且又是男孩儿,调皮一点也没什么。”褚浔阳道。

四皇妃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的深了,“就是不省心呢,我有时候想想,还是女孩儿乖巧懂事的多。”

她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就垂眸朝褚浔阳的腹部看去,隐晦道:“公主还没有好消息吗?”

“呵——”褚浔阳敷衍着笑了笑,“还早呢吧!”

“你们才新婚,也不着急!”四皇妃就又握了她的手,笑容越发多了起来,“孩子这事儿也是要靠缘分的,公主你和驸马爷都生的一副好样貌,将来你们若是生了女儿,一定漂亮的跟仙女儿是似的。”

褚浔阳只是抿着唇角,微笑不语。

跟在后面的青萝却是不乐意了——

世家大族,谁家不是盼着先生了儿子稳固家业地位的?四皇妃这是自己生了儿子,万事无忧了,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呢!

褚浔阳对这些事,从来就不上心。

四皇妃还犹且拉着她的手滔滔不绝道:“回头真有了小郡主,可得肥水不流外人田,许给我家琮儿做媳妇怎么样?”

青萝在后面听的频频皱眉。

褚浔阳却只是装傻,只随手摸了摸旁边一株植物的叶子道:“这件事本宫可做不得主,世子爷和君玉都眼巴巴的瞅着呢。”

虽然这四皇子妃不过一句戏言,却分明是在试探她在朝局上面的倾向,褚浔阳哪能看不出来。

她和延陵君,未必就会从头到尾的保持中立,但至少现在还不准备就这么轻易的战队了。

她搬出了延陵君和荣显扬来,四皇子妃显然还是不肯死心的,还待要再说什么的时候,隔着花圃的回廊上就见一个婢女神色慌张的跑了过来。

褚浔阳敏锐的注意道,立刻转移了话题,“王妃,那是你府上的婢女吧?”

四皇妃循声望去,立刻就皱了眉头。

“这么毛毛躁躁的做什么?”四皇妃不悦的斥责。

那婢女抛了一头的汗,赶紧跪下去请罪,“奴婢该死,冲撞了贵人,王妃——”

她似是急切的想要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嘴,看到站在四皇妃身边的褚浔阳,却又欲言又止,咬了下嘴唇,方才小声道:“王妃,小世子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你快去看看吧!”

四皇子妃自然也是看出了她的言不由衷,目光微微一凝,歉疚的转向了褚浔阳道:“公主,我——”

“小世子的事情要紧,王妃不用管我,快去吧!”褚浔阳道,也不准备掺和。

四皇子妃听了这话,立刻松一口气,道了声抱歉,就赶紧跟着那婢女走了。

“公主——”青萝从后走上来一步。

“嗯!”褚浔阳点点头,盯着四皇子妃匆匆而行的背影,唇角玩味的勾起一抹笑。

青萝赶紧闪身跟了过去。

褚浔阳带桔红和浅绿两个进了旁边的亭子,要了一碗茶,慢慢的喝,一直过了小半个时辰,直倒开宴的时辰都过了,四皇子妃才面色不善的匆匆赶了回来。

青萝紧随其后,也进了设宴的花厅,但是碍着在场的人多,也没能说什么。

冷氏和华思悦是在席上的,华思悦的面色如常,但华夫人与人交际时候的笑容却分明透着勉强。

褚浔阳看在眼里,心里笃定的知道——

方才四皇妃被叫走的事情一定是和华家人有关。

华思媛不在场!难道是她?

后半席的宴会,四皇子妃主持的也是相当敷衍,只不过个把时辰,就推脱说是身体不适,早早的离席休息。

主人家都退场了,没办法,其他人也只能是纷纷散了。

“前面男席上可能还得闹一会儿,桔红你去跟君玉说一声,我先回府了,等他那边万事了,就叫他自己一个人回去吧!”从花厅里出来,褚浔阳就随口吩咐。

“是!”桔红答应了,快步往前院走去。

褚浔阳带着青萝和浅绿两个先行出府,走到半途,却意外撞见走在他们前面一步的华夫人冷氏从花园里脚下拐了个弯,并没有直接出府,而是进了偏僻处的一个院子。

华家是要和太子结亲的人,怎么可能和四皇子有私交?

褚浔阳心里狐疑,就递给青萝一个询问的眼神。

后面还有客人陆续出来,青萝也不好贸然开口,只隐晦的对她略一点头。

主仆几个离了四王府,上了马车,褚浔阳就直接开口道:“说吧,怎么回事!”

“朝中局势,怕是要有大动了!”青萝道,神色凝重的让整个马车上的气氛都为之一肃,“那会儿奴婢尾随四皇子妃去了王府的一处偏厢,那里出事了。华家三小姐正在更衣,不知道为什么,四皇子殿下突然推门闯了进去。”

“嗯?”褚浔阳刚刚提起茶壶的手一顿,下一刻就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青萝也不觉这种事情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只就言简意赅的陈述道:“她本来只是弄脏了外衫,其实事情本来也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只是四殿下猝不及防的闯进去,华三小姐和她的婢女都受了惊吓,突然尖叫起来,把和四殿下一起去那个院子的几位客人也惊动了。”

就算风乾没有真的瞧见什么,但华思媛衣衫不整的被他撞破一事一旦传扬出去,华思媛的名节也毁了。

本来如果没有外人知道,双方各退一步,也可以相安无事。

但巧就巧在居然还有外人在场。

褚浔阳也没了心思喝茶,只是笑的越发幸灾乐祸。

“四皇子知道事情掩不住了,就命人去叫了四皇妃过去,后来华夫人和华家公子也赶了过去,几个人在四皇子的书房里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前面的宴会马上还要开下半席,不得已也只能是先散了。”青萝继续说道:“方才宴会之后,华夫人又过去了偏厢,应该还是为了这件事的。”

褚浔阳想了想,道:“当时和风乾一起在那院子里的都是什么人?”

“是五皇子和威远侯府的世子,两外还有两个人!”青萝道。

“这么看来,风乾是要有麻烦了!”褚浔阳笑道,这才惬意的倒了杯水慢慢喝,“别人的嘴巴他也许还能堵住,但是五皇子他就没办法了。”

他们这些皇家兄弟,彼此陷害栽赃都是家常便饭,更别说是现成的机会摆在眼前,五皇子不去给他拆台都不可能。

“所有人都知道五皇子不学无术,和皇位无缘,也许他为了讨好四皇子,会帮他遮掩呢?”桔红想了半天,还是不以为然。

“别把这事儿想的太简单了,这不单单是华家和四皇子府的事,首先你别忘了,华家的二小姐和太子风连晟之间是有婚约的,你说现在四皇子和华三小姐之间又传出了丑事,后面会发生什么?”褚浔阳道,神情玩味。

桔红这一次的反应倒是很快,闻言不由的一惊,“华家本来是要站到太子的阵营里去了,可如果三小姐进了四皇子府的话——”

他们到底要站到哪一边去?手心手背都是肉!

“四皇子和三小姐的事情被撞破了,一旦抖露出去,他华家女儿的名声都要受损,二小姐和太子的婚事恐怕也不一定能够保得住。这种情况下,华家一定会遮掩,不管怎样,都一定会压下风声,寻一个正当理由把三小姐送进去四王府的!”青萝分析道:“但四皇子已经有正妃了,华家三小姐最多也就是个侧妃。二小姐将来却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的。”

“如果风连晟放手,那华家必定倒向四皇子一派无疑,否则夹在两个皇子中间,弄不好整个华家迟早都要废掉!”褚浔阳沉吟,忍不住露出一个幸灾乐祸一样的笑容,“不仅如此,他堂堂一个丞相,本来就位高权重的,现在却用阴私手段同时笼络了两个皇子,这件事崇明帝会如何想他?”

华城会舍得将其中的一个女儿直接处理掉,来化解这件事吗?

恐怕不行!

冷氏不会答应他动华思媛。

而他要留着来继承家业的长子华益青则是华思悦嫡亲的大哥,这个女儿同样也是动不得的。

而如果风连晟和风乾都和华家结了亲,除非华城能够当机立断的选一方来坚定立场在不动摇,否则做墙头草的结果,只能是将自己毁掉。

“人人都以为华家的女儿要飞上枝头了,怎么固然就又生出这样的枝节来?”桔红想着,总觉得这件事蹊跷。

“当时四皇子和五皇子那几个人本来说是在花园里散步醒酒的,当中不知道是谁嚷了一嗓子,说是看到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往那边的偏院去了,几个人刚好就在那院子附近,于是就闯了进去!”青萝道。

毫无疑问,四皇子是王府的主人,他就首当其冲的闯进去也是顺理成章的。

“看来是真的有人设局了!”桔红和青萝对望一眼,还是不解,“那么这事儿会是谁做的?撮合了四皇子和华家,他能得什么好处?之前公主不是说太子殿下对这门婚事并不满意吗?难道是他设计要摆脱华家吗?”

“风连晟的确是有本事做这件事,但他不满陈皇后为他安排的婚事是真,好像——”褚浔阳慢慢思忖着,最终却摇头,“华城还是有利用价值的,就算他不想受制于人,也没必要把华家推给风乾,然后让他们联手和自己作对!”

“那难道会是五皇子吗?出事的时候,他也在场的。”青萝也道:“横竖皇位他是得不到了,索性就从中搅和,让太子和四皇子掐起来?”

“在四皇子府里布局?就算他能瞅准了时机把风乾引过去,可是后院华思媛那边的事情他又是怎么拿捏的?”褚浔阳反问。

这件事,必须要里应外合才能成事的,风乾又不是个彻头彻尾的草包,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操作此事,也不是太容易的。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拧眉沉思。

马车一路缓缓前行,回到镇国公府已经是日暮时分。

褚浔阳一直想着这次这么大的动作到底是谁的手笔,回去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琢磨。

二更时分,青萝实在看不下去了,就从小厨房炖了鸡汤送进来道:“公主还在想今天四王府的事情吗?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什么时辰了?”褚浔阳的思路被打断,这才注意到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

“二更了!”青萝道。

“君玉呢?还没回来?”褚浔阳捧了鸡汤在手,忍不住的皱了眉头。

“还没,傍晚那会儿叫人送信回来,说要晚点儿!”青萝道,过去把她铺了满桌子的书本收起来,“公主想了两个时辰了,既然想不通也就算了,横竖也和我们没有关系!”

“想通我倒是想通了,但是前后院的事情却缺一个交叉点啊!”褚浔阳叹一口气,当真是少有的一筹莫展,“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后院华思媛那边的事情应该是华思悦的手笔,就算中途华思媛出事,华夫人没有告诉她,但下半席上华夫人明显的心绪不宁,本宫这个离着老远的外人都注意到了,她这个陪在身边的女儿会毫无所查?可是从头到尾她都表现的很镇定,这就说明她的心里其实是什么都清楚的,只是故意避开了不提。”

青萝听了这话,眉头就皱的更紧,“不能吧,她设计把华思媛送到四皇子府里,那不是明摆着给自己使绊子,让华家把本来只用在她一个人身上的心思要分作两份吗?”

如今的大位之争,虽然风乾没有放手,但优势还是在风连晟这边的,否则华家也不会破釜沉舟的答应结亲。

华思悦只要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就不会这么给自己树敌。

褚浔阳也是百思不解,因为——

计算料定了此事与她有关,也着实是找不到她要这样做的理由的。

实在想不通,褚浔阳也就不再多言,埋头安心的喝鸡汤,正吃着呢,就听园子里的桔红笑道:“主子回来了!”

“嗯!芯宝呢?”延陵君道,他应该是喝了不少酒,声音听起来分外慵懒又醇厚,“已经睡了?”

“没呢,公主在书房!”桔红回道。

延陵君于是就没回房,直接拐弯往这边来了。

褚浔阳放下手里的瓷碗,抬头,他已经一步跨进门来,的确是喝高了的样子,一张脸上面泛桃花,较之往常更是显得美艳不可方物,一双眸子映着烛火更是勾魂摄魄一般的潋滟夺目。

褚浔阳看着他这张脸,忍不住是心生欢喜,起身走过去扶他,“怎么喝了这么多?”

“父亲中途有事回了衙门,我代替他,多喝了两杯!”延陵君道,手臂就势便把她抱了个满怀。

青萝面无表情的过去收拾了碗筷,带上门退了出去。

“你怎么还没睡?等我呢?”延陵君抱了褚浔阳在怀,醉眼迷蒙的俯视下来。

褚浔阳仰头对上他的视线,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戏谑道:“是啊!你醉成这样,我怕你被人劫财劫色!”

“呵——”延陵君闻言,忍不住由喉咙深处爆发出一声沙哑的浅笑。

褚浔阳看着他近在迟滞的那张红润脸庞,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突然就掠过白天时候华思媛在他们的车驾前羞红了脸匆忙垂眸的那个画面。

“你——”褚浔阳的心头剧烈一震,突然一把猛地将延陵君推开,毫无征兆的质问道:“今天四王府的事情是你做的?是华家的人想要算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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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二货岚宝的智商被雷劈散了,导致更新滞后,我有罪,但我大延陵的智商还是过硬哒,随便动动手指头就是一场风暴,男主光环终于发粗了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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