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传了消息的第三天,师父把三师姐留下给师娘养胎,自己一个人就来了。
这会儿师父也在给时宴走针。
如果不是师父每天给时宴走一次针,时宴现在的身体恐怕已经冻成冰雕了。
原先换完血之后,师父本来预估的最多也就是一年,现在七个多月,比起预估的时间提前了四五个月。
陆锡给时宴扎完最后一针,回头看了宋景一眼,示意她出去说话。
宋景点点头。
向文星还是在屋里守着,宋景和师父出了二楼,踩着楼梯上了楼顶。
现在天气已经转凉,楼顶风大。
带着寒气的风吹过来,倒是让宋景有些发懵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时宴的情况不乐观。”陆锡没有瞒着,“我现在给他走针,能压制的寒症越来越少。”
看到时宴眉毛上结的白霜,宋景就已经猜到了。
“如果没有最终的药,他还能坚持多久?”
“一个半月吧。”
一个半月,时间太少了。
他们今天研究出的胶囊才给小白鼠吃了,依旧还存在着问题。
每一次的改进都是先找到问题,再分解数据,再探讨可能性,再进一步实验,有时候就是寻找问题都可能花上很长一段时间,但现在留给她的时间却太少了。
“我知道了。”宋景点头,“师父帮我看着他,能多争取一点时间就多争取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把药研究出来。”
宋景说完不再留下,转身就下楼。
“小景。”陆锡叮嘱,“你也注意一点,别自己先倒下了。”
“师父,你带着有参片吗?”
“有。我给你拿。”
宋景拿参片是为了吊着自己的精气神。
拿了参片,宋景重新回实验室,直接含了一块参片到嘴里,继续实验。
秦义成和钱承都还睡的人事不知。
等两人睡醒了起来,都是两天一夜之后了。
他们醒来,本来还迷迷糊糊,结果看到宋景依旧在做实验,都是一愣,洗了把冷水脸醒神,消毒之后上前。
“小师叔,你一直没睡?”秦义成看宋景这模样就知道她肯定没睡。
“睡了。”宋景随口应了一声,“钱学长,把你养的小白鼠提出来,再试试这一粒胶囊。”
她要是睡过,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重新研究出来一粒胶囊。
很显然,这两天一夜,她都熬着的。
钱承立刻去屋里提了小白鼠出来,戴上手套给小白鼠喂药。
秦义成知道劝宋景肯定是劝不住的,只能默默决定,陪着她一起熬。
胶囊再不断的改进,但小白鼠还是死了。
又是重复的解剖,分析小白鼠死的原因,改变胶囊用药的成分……
宋景凑近显微镜,感觉眼前的显微镜都已经出现了重影。
她知道这是长时间熬夜导致的,就算嘴里再含参片也吊不住精气神了。
宋景撑着试验台闭眼缓了缓,走去另外一边,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针剂,扎入静脉,直接把药推了进去。
秦义成回头正好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小师叔,你再给自己打什么?”
宋景没应声,秦义成上前捡起药瓶,“兴奋剂?!”
“小师叔,你自己就懂医术,难道不清楚兴奋剂的害处吗?”
“你还用过这么多了!”
宋景不理人,一边在显微镜下观察小白鼠的脏器细胞,一边在旁边记录下观察到的数据。
秦义成深深的吸了口气,“小师叔,我知道你想快点把药研究出来救时爷,但你是想救回时爷,让时爷帮你处理后事吗?”
宋景记录数据的手指略微顿了一下。
秦义成上前,拼着挨打的风险,二话不说的拉起宋景走向行军床,直接把人按坐到行军床上,又按着躺下,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宋景手臂撑着床沿准备坐起来,秦义成按住她的肩膀,认真又严肃道:“你睡半小时,半小时之后我肯定叫你起来。”
“这半小时,我跟钱哥会守着,不会落下实验进度。”
宋景有点无语的看他,“我刚打了兴奋剂,你让我怎么睡?躺在床上,让大脑蹦迪?”
秦义成:“……”他怎么忘记了这茬。
宋景掀开被子起床,“我心里有数,不会过头。”
你这看着哪里是没有过头,分明就是要搏命。
宋景重新走回显微镜,继续观察记录数据。
秦义成没办法,也只能抓紧时间。
陆锡给时宴施针。
时宴现在已经不仅眉毛上有冰霜,就连脸上的绒毛都已经有了一层细碎的白霜,看着就跟在冰天雪地被冻着的人似的。
向文星在旁边看着,眉头皱的能夹起蚊子。
他从十一岁的时候就喝老戚一起开始跟在宴哥的身边玩,后来宴哥又带着他们创业,还带着他们去参军,又建立异能局,风声,飞鹰,星图,不知不觉就一路一起走到了现在。
就算他没有回向家,但现在的向家,就算是他爷爷和爸爸,很多时候都愿意跟他商量事情,那就是一种认可的表现。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跟着宴哥。
要说他向文星这辈子最服气的人,除了宴哥之外,再没有任何人。
说句矫情点的话,就是宴哥要他的命,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他相信老戚也是一样。
可是现在宴哥就这么躺着,而且完全陷入了昏迷,是他从没见过的虚弱的样子。
向文星心里难受死了。
陆锡施完针又给时宴把脉,神色严肃。
“陆神医,宴哥他怎么样?”向文星赶忙询问。
“只希望小景能尽快把药研制出来,时宴已经等不了了。”陆锡虽然医术高明,但也不是说任何病都完全可以治好,尤其是时宴这样换血之后的寒症,他其实也是生平仅见。
“师父!”宋景推门进来,脚步踉跄了一下,才稳住了身形走上前。
她的眼眶里都是红血丝,眼下一片青黑,脸色苍白,一看就知道状况不好。
“小景,你的脸色太差了!”陆锡说着就要上前给她把脉。
“师父,先等一等。”宋景把手上的胶囊递过来,“这是我们研究出的药,已经用小白鼠反复实验过,最后三只小白鼠的病症都得到了缓解,也活着的。这个……这个可以给时宴吃吗?”
宋景问这一句,其实无非是心里不安。
她不知道这个药到底能不能治好时宴体内的寒症,可如果这个药没用,时宴的时间也快到了。
“你看时宴的身体,这已经是我施针后的结果。”
宋景看向时宴,时宴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覆盖着一层白霜,身上的衣服跟冬天结了冰似的冷硬,就连被他靠着的火狮,皮毛上也出现了冰凌,可想而知他现在的身体有多凉。
“师父施针只能暂时保住他的脏腑和血液不僵化,但这也只是暂时的,而且效果越来越微弱,你应该也可以看得出来。”
“时宴现在的情况,我们只能活马当成死马来医。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好。”
“而且这已经是你反复实验过后的药,师父相信你。”
宋景咬了咬牙关,“好,我喂给他吃。”
宋景掰开时宴冰凉的嘴唇和齿关,把胶囊喂进去,抬起他的下巴,用温水把胶囊送下去。
看着喂进时宴嘴里的温水瞬间就开始冒寒气,宋景手指颤抖,差点没忍住眼泪。
一定要有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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