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吃吃,就知道吃!”方运说着向楼下喊,“小二,再来一套。”
卤肉店的伙计噔噔噔跑到二楼,稍稍弯下腰,问:“这位公子,什么叫再来一套?”
“就是之前上过什么,照样都再来一份。钱从这里扣。”方运说着,抛出一个小银元宝。
伙计急忙接住,用手轻轻一捏就感觉是真金白银,脸上乐开花儿,忙道:“两位公子稍等,小的马上上菜!”一边下楼一边心道这年轻公子真不一般,看得出来自己怀疑他没钱付账,不用自己开口直接扔过银子。
敖煌望着刀子嘴豆腐心的方运嘿嘿一笑,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唇,双目有光,做好再一次大吃的准备。
这时候,楼下有人讨论蛮族的祸患,方运便仔细倾听。
经过几次微服私访,方运发现宁安县人普遍对未来不抱有希望,可祖祖辈辈居住在这里,去了外地没田地,万一又找不到合适的营生,恐怕过的还不如现在。不如走一步算一步,等实在打不过蛮族再逃离。
还有一些人虽然对景国不报希望,但对圣院报希望,相信最后圣院肯定会派人拯救景国。
方运一边体察民情,一边思索如何解决蛮族南侵。
北蛮势大,以全人族之力自然可以消灭,但以景国之力绝无可能解决。
方运正想着,就听到茶楼里传来琵琶声和古筝的合奏声。随后是歌女的歌声,珠圆玉润,清脆婉转。极为悦耳。
那歌女唱的曲调是《凉州词》,歌词正是那首传天下的战诗《玉门关》。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方运听了片刻,心道竟然比文会上许多知名歌姬唱得都好听,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方运在美妙的歌声中继续思考。不知不觉,已近中午。楼下的人多了起来,楼上还是只有一桌。
方运看了看继续胡吃海喝的敖煌,想等他吃完再走,哪知敖煌吃完后。一抹嘴,笑嘻嘻小声道:“本龙刚才忘了件事,能不能再要一套?这次不只是为了吃。”
“那为了什么?”方运问。
“此次明显比前几次吃着舒坦,我想用虚楼珠把这些菜记录下来,等回到龙宫,馋死那帮龙子龙孙。龙宫的美味佳肴多,但这等市井之物很少。”
方运盯着敖煌看了许久才道:“你的眼光领先别人几千年。”
“是吗?嘿嘿嘿,本龙也这么觉得……方运,以后每次开吃前。我都可以用虚楼珠记录吗?不过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会不会有人笑我?”
方运沉默半晌,道:“你可以说你在消毒辟邪。就不会有人笑了。”
“不愧是虚圣,就这么说定了!”敖煌说完大喊,“小二,再来一套!”
“客官稍后!”
方运笑了笑,倒是可以命人把宁安县的美食画出来,然后用官印记录发到论榜中。或许能引来一些吃货读书人,发展旅游业……
官印轻震。方运一看,是典史于八尺的传书。
“大人,下官遇到一件棘手的案子,想与您详谈。早上听说您今天要微服私访,一直没在官衙,所以想问问您所在何处,我马上赶过去。”
“你现在离县衙近还是离长白街近?”
“离长白街近一些。”
“那来长白街的张记卤肉店吧,我请你吃卤酱菜,吃完回县衙谈。”
“啊?有劳大人破费,下官马上过去。”
“嗯,来二楼,正对楼梯的那桌。”
“好,马上到。”
突然,茶楼的曲声歌声变得凌乱起来,让琴道一境的方运略感不适。
方运仔细一听,露出了然之色,原来是有登徒子在调笑歌女,语言极其下流。不过那些人也很聪明,调笑虽调笑,却并不动手。
方运向茶楼看去,那些地痞被挡着,看不真切,却从茶楼其他客人那里听到,那几个地痞在附近颇有名气,一般人惹不起。
声音越来越乱,有弹古筝老者的呵斥,那几个地痞不以为意,接着就是歌女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敖煌皱起小眉头,道:“要不我出去吃了他们?挺好的小曲儿被他们弄得一团糟!”
方运朗声道:“小二,去把对面茶楼唱小曲儿的爷孙俩请来,先给酬劳。”方运说完把二两碎银抛向一楼,准确飞往伙计的怀里。
“好哩!”
不多时,在伙计的带领下,一老一少两个背着乐器的人走到二楼。少女一身青衣,相貌清秀,生的白白净净,楚楚可怜,身后的老人佝偻着背,眼睛浑浊,暮气沉沉,勉强挤出笑容。
“唱一曲你们便去别的店家吧。”
少女目光懵懂,那老人却恍然大悟,感激地给方运低头弯腰,道:“谢谢好心的公子,来年必然高中童生,日后必是状元之才。”
已经完成记录美食的敖煌点点头,老气横秋道:“老先生你的眼光不错,不过只是一半不错。”
老人笑了笑,听不懂敖煌的话,忙道:“还不谢谢这位公子。”
少女忙屈膝裣衽道:“谢谢公子。”
“嗯,我听你方才的《凉州词》唱的不错。”方运道。
两人立刻开始弹唱《凉州词》。
唱了几句,就听到楼下传来凌乱的上楼声,一个醉醺醺的声音道:“这是找到新恩客,忘了旧情人儿?来,让我瞧瞧这是城里谁家的公子,前来拜见一番。”
方运循声望去,就见一个身穿褐色衣服的粗壮汉子的头慢慢从楼梯向上升,此人一脸醉意,面带笑容,在看到方运后,仔细打量了方运身上的衣着,麻布蓝衣,没有文位,身上没有玉佩挂件,也不像大户人家。
“哈哈哈……这位公子是宁安县城哪家人?咱是个粗人,别冒犯了高门大户,咱可吃罪不起。”那褐衣壮汉上了楼,后面跟着三个面色不善的男人,都有少许醉意。
方运神态淡然,道:“刚来宁安几个月,老家并非宁安。”
“那就是来宁安寻亲来了?”褐衣壮汉笑着走到桌前。
“本人在宁安没有亲戚,倒是被逼来的。”方运如实回答。
褐衣壮汉哈哈一笑,伸手用两指去夹酱肉,敖煌眼中凶光毕露。
方运道:“我劝你不要动桌子上的菜,天底下没人能从我身边这位小兄弟嘴里抢食,再说接下来我还有客人。”
敖煌很认真地点点头,仰起头,一脸倨傲的模样,道:“你最好听他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