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阿萱与公孙羽并肩行走在出宫的路上。
今日的宴席之上,梁煜有心灌醉陈鸿熙,以至于宴席才进行到一半陈鸿熙便已是醉得不省人事,由梁煜陪着回府了。
而阿萱也终于找到了时机能与公孙羽这样安安静静地聊一聊。
出宫的路很长很长,但阿萱要说的也有很多很多。
直到快到了宫门外,她才算是将此去陈国所发生的那些事都告诉给了公孙羽。
听完了这一切,公孙羽也已经明白了阿萱的计划,“所以,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行动?”
“越快越好。”阿萱应道,“原本还有些担心胜儿的,不过方才宴席之上,我看朝中大臣们对于胜儿都很恭敬,而且他的身边有你,我也就不必担心什么了。”
闻言,公孙羽点了点头,“我伤势未愈之时,尚有几个不服管的,但如今,已是没有一个敢蹦跶的了。”
公孙羽能与梁煜齐名,自然是有他的手段在的。
阿萱不由得一笑,“我没想到你会康复得这样快。”
她想着,公孙羽应该能站能走了,只是还需要拐杖辅佐。
却没想到,他早已不需要任何帮助。
“我若不恢复得快一些,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帮不上忙怎么办?”
夜色之中,公孙羽这淡淡的一句话拂过,却是狠狠敲击在了阿萱的心上。
阿萱不由得停下脚步看向公孙羽,眸中是无比真挚的感情,“这些年,多谢义兄照顾。”
闻言,公孙羽却是不由得低头一笑,“我何曾对你有过什么照顾,倒是要多谢你能够原谅我。”
认错了义妹的人是他,没能保护好她的人也是他。
在知道她才是禹王遗孤的时候,他真的恨不得以死谢罪,是阿萱说,她需要他。
阿萱知道公孙羽内心,对她的愧疚大于任何情感。
于是笑道,“义兄帮了我很多,就比如这一次,我也有很多事要义兄帮忙。”
闻言,公孙羽立刻正色道,“需要我做何事,你尽管开口!”
“我需要两名死囚,一男一女,身高体重要与我跟王爷相差无几。”
公孙羽立刻明白了阿萱的意思。
无非就是伪造两具尸首,这事儿,他之前做过。
于是点头,“放心,三日之内定替你办妥。”
阿萱用力点了点头,却道,“还有一事,需得义兄上心。”
“好,你说就是。”
闻言,阿萱不禁叹了一口气,这才道,“陈鸿熙身上有兵符。”
听到这话,公孙羽的脸色骤然一冷,“你确定?”
“嗯,城外那五十名陈国的精兵,就是陈鸿熙利用兵符抽调的。”
公孙羽显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陈鸿熙此人阴狠狡诈,稍有不慎都会引起他的怀疑,既然他手上有兵权,就证明他有权利随时与我大棠开战!”
“是。”阿萱肯定了公孙羽的话,却又是深吸了一口气,方才道,“所以,义兄需得时时留意陈鸿熙,倘若发现他有任何想要开战的苗头,那,在他回陈国之前,就得……”
话未说完,但阿萱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公孙羽明白了阿萱的意思,却道,“不怕陈国皇帝震怒?”
若是人都死在大棠,只怕陈国皇帝还是会想着开战的。
可,阿萱却是摇了摇头,道,“不会。这一次我们一路上不知遇到了多少刺杀,所以就算陈鸿熙死了,也大可将罪名都推到那些江湖人的头上。”
陈琮纵然会对大棠生怒,但绝不会因此而开战。
公孙羽这才点了点头,“好,你说的事我都会去办,放心。”
“那就有劳义兄了。”阿萱说着,就给公孙羽行了一礼。
公孙羽抬手将阿萱扶起,肢体接触的一刹那,公孙羽却好似忽然意识到这恐怕是他与阿萱最后的一次接触了。
心中不知何故涌起一股悲伤,于是,他忍不住问道,“阿萱,我可否抱抱你?”
阿萱没料到公孙羽居然会有这样的要求,抬眸看他,就见月色之下,他那双清明的眸中涌动着令人心疼的情绪。
或许,是透过她看到了那些已故的旧人,又或许是因为可能的后会无期,所以他才会这样吧?
阿萱终于还是没忍心,点了点头。
于是,公孙羽一把就将阿萱搂入了怀中,紧紧的,像是在挽留着即将一去不复返的什么。
又像是,要借此来填满自己心中缺失的什么。
公孙羽就这样抱着阿萱,很久很久之后,方才松开了手。
而这一个拥抱过后,公孙羽那些悲伤的情绪好似也消散了不少,他笑着,正要与阿萱说些什么,却是猛然间察觉到了一股杀气。
转头看去,就见宫门外,梁煜正站在那里。
阿萱也顺着公孙羽的目光看了过去,月光打在梁煜的侧脸,照得他整个人阴郁非常。
心口不自觉一跳,糟了,他定然是误会了!
担心梁煜会找公孙羽麻烦,阿萱忙是冲着公孙羽道,“义兄先回去吧!”qqxδnew
闻言,公孙羽也是有些担忧,“不如我与他去解释一下?”
“你的解释他未必会听。”阿萱心想,就连她的解释梁煜都未必会听呢!
看他那副要吃人的样子!
在阿萱的再三劝说之下,公孙羽还是率先离去了。
直到公孙羽走后,阿萱方才朝着梁煜走去。
行至梁煜的面前,看着他那依旧阴冷的面孔,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却不料,梁煜先她一步开了口,“他是你义兄。”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阿萱不由得挑眉,只等着梁煜接下来的话。
就听梁煜接着道,“我知道你们之间没什么。但,我不喜欢别的男人抱你。”
阿萱看着梁煜此刻满是怒意的面孔,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所以,王爷眼下是吃醋了?”
“嗯。”梁煜冷冷应着,却是伸手牵住了阿萱,而后转身往王府的方向走去。
阿萱跟在他身后,笑问道,“知道是义兄还吃醋?”
“哪怕是你亲爹来了,都吃醋。”
“那,儿子呢?儿子抱我,你可吃醋?”
“他最好不要抱太久。”
听着梁煜那样一本正经的话,阿萱笑出了声来,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寂静的街道之上,晚风徐徐,竟是那样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