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眉心微拧,摇了摇头,却是问道,“你为何那般信任他?”
说来,也不过就是一个认识了还不满一日的山匪罢了。
红微闻言,眉尾轻挑,“因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可在无相看来,并不是。
暗卫们已经知道林中有山匪,也找到了溪边红微摔倒的印子。
哪怕他们不相信那区区几个山匪就能抓了红微,但他们还是会上山来一探究竟的。
所以,就算没有王二,红微也不会有危险。
无相心头泛起这样的心思,脸色自然而然就难看了些,他转头看向窗外,一句话都不说。
而红微也没有如同往常一般去找他搭话,她的脑海中全是方才无相看着王二时的样子。
这样的无相,她怎么敢带他去见阿萱啊?
大约是药效的缘故,红微有些昏昏欲睡,没多久便靠着车壁睡着了。
马车行驶在路上,不算快,却还是抵不住轻轻的摇晃。
红微的脑袋被摇着摇着就歪倒了下来。,扭曲着的样子,看着真是难受。
无相原本不想在意,转头看着窗外,可不知为何,眼角的余光总会瞥见红微那歪着脖子熟睡的样子。
他这样看着就觉得难受了,何况是她呢?
眉头微拧,无相不自觉沉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软下了心来,伸手将红微的脑袋扶了过来,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大约是方才睡得当真不舒服极了,此刻有了依靠,红微下意识地扭动了两下,往无相的脖子里钻了钻。
发丝轻触着他的脖颈,像是有意撩拨着他心底某处的情绪。
无相的脑海中莫名就想到了昨夜那极为暧昧的场景,脸颊便又不自觉地红了。
同时,心底又浮现出了一抹羞耻。
他自懂事起便跟了寂空大师,从小生活在寺庙之中,一心向佛,便是年轻气盛那会儿也从未肖想过任何女子。
偏偏这几日来,对红微……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无相闭上了眼,双手合十于胸前,暗暗念着佛经,企图以此来抵消内心的邪念……
王二是个健谈的。
有了他的加入,红微总算是不用对着无相这个闷葫芦自说自话了。
而她也并未发现,每每她掀开车帘于王二说笑的时候,无相的脸有多臭。
不过,也不怪红微,毕竟这一点连无相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就这样,几人又行了一个月的路,终于快到阿萱如今隐居的村子了。
可这一日,红微让林叔将马车停在了镇子里,几人入住了客栈,却没再提要去找阿萱的事。
三日后,王二率先疑惑了,“奇怪,林叔怎么不见好几天了?去哪儿了?”
无相坐在桌前,吃着斋菜,道,“去找神医了。”
闻言,王二当即高兴了起来,满脸期盼地看着红微,“红微姑娘,无相大师所言当真?”
红微脸上泛起一丝尴尬的笑,冲着王二点了点头,眸子却是看向了无相。
王二要见到神医,高兴得不得了,翻页吃不下去了,说是要去准备准备,留个好印象给神医看看。
看着王二激动离去的背影,无相却是冷哼了一声,瞥了红微一眼,这才道,“施主未曾与他说,贫僧也是神医吗?”
说来,阿萱的医术还是他教的。
红微却是没接这茬,只是一脸尴尬地看着无相,“那个,你知道林叔去找阿萱了?”
无相这才放下了碗筷,道,“施主不信贫僧?”
“嗯。”红微点了点头,“所以我不能让你知道阿萱住哪儿,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林叔去接她了,她会来医治好你的伤的。”
无相当然知道红微都已经安排好了。
却是疑惑,“可施主为何不信贫僧?”
这一路而来,他自认从未做过出格之事,内心也极为平静。
怎么就换不来她的信任?
红微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这可怨不得我!林叔都跟我说了,那日发生了什么事。”
那日?
无相眉头微拧,似乎是在想红微说的那日是哪日。
见他一脸无辜的样子,红微这才叹息了一声,“就是我被山匪抓去的那人,林叔告诉我说,他怕你有危险,一开始不想带你去找山匪,可你却按住了他的肩膀,林叔给我看过他的右肩,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可见,无相当时用了多大的力道!
说着,红微的目光落在了无相的手腕上,忍不住问道,“可你明明还伤着,平日里连重一点的东西都拿不住,怎么就突然有了那样大的力道?”
随着红微的话,无相也想起了那日。
当时,他一心担忧红微的安全,倒是不曾留意自己竟然伤了林叔。
想到这儿,无相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当日,他就是用这只手按住了林叔的肩膀的。
可,自己这只手的力道比起右手来还不如,怎么可能会伤了林叔?
他尝试着伸手去端面前的盘子。
盘子里的菜已经被吃掉了大半,寻常人一只手就能轻松端起,可这会儿无相伸出左手试了试,又伸出了右手帮忙,方才勉强让那盘子离开了桌面。
可,还是端不久。
无相甚是不解,“可贫僧的手,依旧使不出力气来啊……”
他并不怀疑林叔说谎,更不曾怀疑红微在骗他,他只是觉得很奇怪。
却听红微道,“所以啊!我怀疑你体内的魔性根本就没有解除,你当时一定很担心我,所以激发了你体内的魔性!”
说到这儿,红微长叹了一声,“不过,虽然你是因为担心我才会激发了魔性,可我还是不能带你去阿萱的住处,你知道的,他们如今能有个安稳的生活有多不容易!”
听到这儿,无相终于明白了红微的意思。
当下便是点了点头,可,内心却又有了疑问,“那,王二呢?你为何不让他跟着林叔一起去找阿萱?”
“他毕竟曾经做过山匪!”红微压低了声,看着王二离去的方向,一副背后说人的德行,“虽然救了我的命,但也还在考察阶段,不能太过信任!”
听到这话,无相方才点了点头,心头的郁结之气竟然也解除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