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杜若失神地盯着小像，面无血色。她这副样子，吓坏了陆离。
“若儿！你怎么了？”
杜若腿软得无法站立，由着陆离将他扶到一旁坐下，这件事情太离奇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对陆离解释。
陆离哪里还有半分桀骜不羁，他眼中的担忧一览无余：“你这是怎么了？”
杜若死死盯着陆离的脸，她在想，若和盘托出，陆离该不会当她是神经病吧？
“陆离，你信我吗？”
陆离狠狠点头：“信！”
这个“信”字，给了杜若莫大的鼓励，她莫名有些感激陆离，就像沉入海底的人遇到一根浮木，瞬间有被救赎的感觉。
“你或许不知道，我去年曾掉落河里，有一位路人将我救了上来。”
陆离皱了皱眉头，定晟河那次？
“但是，被救后我昏迷了好一阵子。我就如同做梦一样，去了另一个世界，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杜若讲到此处，偷偷看了看陆离的表情，他很认真在倾听。
她继续说道：“你还记得那个《酉阳杂俎》中所说的故事吗？李班进入了洞穴之中，一出一入便是四十年。但我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我在梦中是另一个世界的女子，我经历了她的一生。她救过一位老太太，那位老太太将玉佩赠给了她作为感谢，这枚玉佩据说是老太的先祖艾哈尔之物。”
“更离奇的是，我在梦境之中，在那位老太太家中还见过他的画像，与你今日给我所展示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我也本以为只是落水后的梦罢了，但我爹说小厮们将我送回杜家后，我的手里紧紧地攥着这枚玉佩。我才知道，这一切，不是梦。”
虽与事实有所出入，但也总算是说得通，也将玉佩的来源说得清清楚楚。
陆离听得好奇，问道：“那在梦中，你又是如何回到这世界？”
杜若沉凝了一下，如实说道：“也是落水！那女子跌落水中死了，我便回到了这里。”
陆离一怔，失态地将杜若一把拉入怀中：“以后不许独自去水边！”
他身上有淡淡的檀木香，很好闻。
“嗯……”
杜若闷闷地应了一声，像一只乖巧的小猫。
她有些羞涩，僵硬地身子不自在地动了动。
陆离这才意识到，他似乎越界了。
他有些担心杜若将他看成了浪荡子，连忙松开怀抱：“那个什么……你经常掉水里，太危险！”
杜若脸色绯红，弱弱地承认：“是，我以后会注意的。”
陆离轻咳了两声，“嗯，注意就行！那……说回来这个艾哈尔。”
他趁机转移了话题：“如此说来，他在另一个世界都结婚生子有后代了？”
杜若点了点头。
陆离有些不悦：“这个江湖骗子……”
杜若觉得陆离有些误解了艾哈尔，以她的理解，这个艾哈尔很明显是穿越至了未来。但是，这个想法该如何婉转表达？
“陆离，那个时空的人，与咱们大梁朝和我们所了解的西域完全不同。我在想，或许，这个艾哈尔在回西域的途中，也如同李班一样触发了机关，进入了另一个时空。”
陆离怔住了：“你是说……”
“这或许是他未能如约回到大梁迎娶你母亲的原因。”
“这……这太离奇了……实在太难以置信……”
“难怪这么多年，骆家生意做遍四海，却始终找不到这个艾哈尔的踪迹。”
骆子楚心疼姐姐一片痴心，执掌骆家后也曾多方打听，却始终没有这个艾哈尔的消息。这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而如今杜若所言，他的的确确是“凭空”消失的。
杜若理解陆离的心情，若不是她自己亲身经历，她也很难想象，世间竟真有时空穿越之事。艾哈尔和她，都经由这枚玉佩而穿越了时空，难不成是它上面真有玄机？
杜若想到此处，又对着陆离说道：“为何艾哈尔那枚玉佩可以使人突破时空，而你母亲手上那块却没有异样呢？”
陆离也想不明白。
这枚凤佩在母亲身上多年，没有一丝异象。
他甚至刚刚还胡思乱想过，若这枚凤佩也有这番功能，当初母子俩最艰难的时候，还不如穿越时空一走了之来得干净。
他叹了口气，将龙佩又重新系回杜若的腰间：“你收好了。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他自己则悄无声息地将凤佩系在了腰带上。
如今这两块玉佩曾经的主人，都已魂归天外了，那从前的恩怨也随风飘逝，真相如何，又有什么要紧呢。
“此事事关我母亲，所以……”陆离有些欲言又止。
杜若立马点头发誓：“放心，我绝不会对外说一个字！我保证！”
这副郑重的样子，让陆离忍不住笑了，心里暖暖的。
他莫名想起小时候的自己，对着母亲撒娇作保时也是如此发誓保证，母亲则一脸慈爱地摸摸他的头。他们相互依偎，在四方天的宫墙内，挨过一个个难熬的日日夜夜。
陆离伸出手，摸了摸杜若的额头，笑意更深。
“走吧。”
“去哪？”
杜若被他这一笑，弄得心神恍惚，一下子转不过来神。
陆离挥了个扇子，头也不回：“去了你就知道了。”
杜若忙不迭地跟了上去，陆离在院子外已经喊阿金伯备好马车，并嘱托道：“一会那扎木耳出来，你让他自己回客栈去。我与杜姑娘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是！”
“上车吧！”陆离笑得灿如暖阳，向杜若伸出手。
杜若倒是未再避讳，直接将手按在陆离的掌心，裙角一提，大大方方地跨上了马车。
阿金伯：二爷好福气！这下家主是彻底没戏了！
骆家的马车，在上京城内穿街走巷，没多久便来到了城内最大的一个布坊。
陈氏布行。
杜若下马车的时候，心提了一下，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陆离。
我们还不至于熟悉到一同来逛绸缎庄吧？！
陆离头一歪，轻笑道：“怎么，扎木耳难道买个茶叶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