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隐去了骆萦的身份,将艾哈尔与她的前尘往事一一讲与艾穆提,惹得他连连掉泪。
“我们还以为,王兄心中怨恨我们不同意他们的婚事,不愿意再同我们来往。怎知,他竟然没有回到大梁?那他去了哪里?”
杜若摇了摇头,她没有办法将艾哈尔可能穿去另一个时空的事告之艾穆提,只能敷衍道:“或许路上遇到意外失踪;也或许,他在世界的另一个地方平静地生活。”
艾穆提心中有些愧疚:“是我们误会了他!没想到,他与那女子最后阴差阳错未能结成眷属。这么多年,我派人多次去大梁,也是希望有一天,能够遇到王兄。”
杜若心想,误会艾哈尔的又何止大月国的王室,还有永兴的骆家,他们一直认为是艾哈尔是个骗子。
只有齐元昊的母亲骆萦,至死都相信他。
爱如双面刃,怀疑的人会为它所伤;可相信它的人,却能刺破重重迷雾,在黑暗中坚守自己的本心。
骆萦显然是后者。
杜若心中对她非常敬重。
艾穆提:“杜姑娘,是长生天将你送到此处,解开了我的心结!你是我们的恩人啊!”
艾穆提又郑重地将玉佩送到杜若的手中,对她行了一个大礼。
“王兄爱慕的女子至死都保存着他的玉佩,的确让人敬佩!这枚玉佩是爱情的象征,应当如王兄所愿,交于你和你的心上人,延续这一段爱情的传奇。”
“杜姑娘,您是长生天送来的贵客,有任何需要,只要我们大月国做得到的,请不要客气,尽管吩咐。”
杜若收下了玉佩,并对艾穆提说道:“此番来大月,的确是有事相求。不知世子可曾见过这个香料?”
她从怀中掏出那一小截的刻着密文的紫红色香料,递给了艾穆提。
艾穆提仔细看了看香料上的字符,又细细地闻了闻:“杜姑娘,这是西域珍贵的安神香。是采摘天山神花依兰所制,闻之可缓解头痛、梦魇、失眠等症状。此物甚是金贵,一两便抵得上万金。天山依兰花稀少,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再制作此香料了。”
杜若怅然若失,这一趟莫不是要跑空?
艾穆提瞧着她失望的神情,有些不忍。
他唤来随从取来了一个金漆木盒,递给了杜若:“你很幸运,我这里还有最后一盒安神香,便赠予你吧。只是此物使用中需避开子由草。二者相用,会产生剧毒。”
杜若问道:“若是中毒了,会怎样?”
艾穆提正色道:“中毒便是无解。此毒无色无味,可一旦中毒便是七窍流血而亡。姑娘莫要小看它。”
杜若又问:“既如此,可否有其他毒物,能使人中毒后难以呼吸而毙命,但却未有七窍流血之症状?”
艾穆提骇然:“杜姑娘,你看着如此善良,问的问题却很吓人啊!”
杜若莞尔一笑:“世子误会了!我有一位亲人死前有如此症状,我怀疑他是中了毒,却没有头绪。”
艾穆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只是,我虽对香料有所了解,但对毒物却不甚清楚。你且安心住下,宫廷内有药师,我可以为你引荐。”
杜若喜道:“如此甚好!”
因着玉佩之事,艾穆提对杜若倍感亲切,为了使她有宾至如归的感觉,还特地介绍了自己的一双儿女给她认识。
他的一双儿女相貌俊美,五官轮廓如雕刻般精致犹如神话故事中的仙人,卷发碧眼,明眸善睐,还是一对双生子。
二人年龄比杜若稍小一些,哥哥叫哈真,妹妹叫哈曦。
哥哥喜静,看着杜若有些羞涩,一双眼睛清澈又明亮;而妹妹则爱笑,对这位中原来的贵客充满了好奇,不停地围着杜若手脚比划着,似乎在夸赞中原服饰的精美。
他们的中原话是由世子艾穆提亲自教导,虽不甚流利,但简单交流却没有大碍。二人斯文有礼,举手投足间有着少年人独有的纯真,让杜若感受到如家人一般的温暖。
次日,杜若在世子艾穆提的引领之下,进入大月皇宫拜见了大月国主。国主对于杜若此行带来地大梁瓷器、锦缎及各式珍稀的药材表示赞叹不已。杜若趁机便提出了长期通商的请求。
国主沉凝了片刻,说道:“大月与中原通商的历史渊源流长,只因贵国关闭互市,所以,这些年边减少了往来。杜姑娘的提议非常好。我国也会命使臣向大梁上书,希望能够开通边境互市。”
杜若欣喜不已,若能重开互市,两国的百姓必当弹冠相庆,边境的民生也会有所改善。
“若能如此,那真是太好了!国主仁德,两国百姓都将感激您的壮举!”
国主举起酒杯淡然地笑,似有无限遗憾:“杜姑娘过奖!我的两个儿子都沉迷中原文化,过去我不以为意,直到我的大儿子离我而去!这么多年来,我每日都在思念和后悔中度过!我希望两国互通,可以为更多的人搭架起桥梁,共同感受文化的碰撞,不再有遗憾!”
杜若心有戚戚然:“您说得太好了!商人行万里路,读书人破万卷书,所求皆是希望能够阅尽山河万千。可书中写得再美,终究抵不过亲眼见证。以后,相信有更多的人,如我一样,翻越千山万里,感受西域的壮美;也有越来越多西域的子民,可以来大梁感受中原文化的博大精深。”
世子点头附和,举起了手中的金樽:“诚然。致大梁!致杜若姑娘!愿两国友谊长存!”
杜若笑意嫣然,举杯一饮而尽。
艾穆提是个言而有信之人,宴会结束后,他果然将杜若引荐给了宫中资历最深的药师。
只是,药师听完杜若的描述后,连连摇头,并用西域话向世子哇啦哇啦说了一通。
世子艾穆提转述了药师的话:“大月从未有过这般可怕的东西。听起来,倒像是天狼国的巫医才会有。”
巫医?
艾穆提解释道:“天狼国自古以来,宫廷中都养着巫医,代代相传,遇事即可占卜算卦,又会研制一些稀奇古怪的药物。只是,如今天狼四处侵略周边西域小国,为我等不齿,素无往来。看来,我帮不上忙了。”
杜若连连摆手:“不不,您已经帮助我很多了!多谢!”
杜若此行也并未无所收获,一来确认香料的确是依兰,如此便可证明,这个香料与当年王皇后所用之香一致,结合那个神秘药师的药方中的子由草,相信是有人刻意想要做局,致太子于死地。
可是,太医院的张通看破了这个局,将药方中的子由草替换成了其他药草,以至于依兰香使用中并未产生毒性,做局之人的意图并未如期达成。
而懿德太子最后的死状,若说风寒,怕无人会信。
可究竟是何种毒物?
杜若心中有个隐隐的想法,难道当初出现在上京的那个药师,会是天狼国的巫医?
可是,如今天狼国与大月不合,与大梁更是结了仇,她又如何能接近天狼国的宫廷巫医。
杜若摇了摇头,深深觉得眼前一片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