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定王府的马车上，齐元昊轻轻搂着杜若，怅然若失。
“是他。”
他虽难以接受，但不得不面对现实。
只是，汝阳王究竟暗地里扮演什么角色，尚不得而知。
杜若轻轻摩挲他的手背，无声地安慰他内心的失落。
她对着齐元昊说了自己今日的发现：
“上京人人都说，汝阳王与王妃恩爱非常。可我今日见着，觉得有些不对。”
齐元昊握住她的手，轻轻揉搓：“何处不对？”
杜若从他的怀里抬头：“你瞧，我们二人便是恩爱，可对？”
齐元昊温柔一笑，亲了亲她的额头：“自然，这还要问。”
“那便是了。可我瞧着汝阳王妃言辞之间提起王爷时的神情，眼中无光，神色疏离、淡然。”
齐元昊拧眉细思：
“刘氏可是皇叔当年一见钟情执意要求娶的。难道是刘氏对皇叔并非如此？”
杜若摇了摇头颇为无奈：“这些陈年往事都极其隐晦，怕是得多多去一些夫人的茶会，听些闲言碎语，才能探得一二。”
齐元昊笑了笑：“用不着那么辛苦，有一人正合适。”
杜若拉着他的衣角：“别卖关子了，是谁呀？”
“你亲亲我，我便告诉你。”
杜若羞得撇开脸，两腮通红：“这是在外头呢……”
齐元昊低头在她的耳旁吹着热气：“如若不是在外头，我想要的可不止是亲亲。”
这热气吹得她酥麻难耐，耳根通红。
更过分的是，齐元昊还戏谑地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腹之下。
“你怎么总是不够……”
“我这是牺牲自己，让夫人好好记住恩爱夫妻的模样。”
……
杜若是被齐元昊抱着下了马车的。
她在心里哀叹，到底是练过武的男人，体力就是好。
这一番折腾，她早已全身瘫软无力，他倒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晚间时分，齐元昊嘴里那个“正合适”的人，来了定王府。
是刘映雪。
她是刘云帆的女儿，也是汝阳王妃刘云嫣的侄女，的确是最合适的人。
陪同她一道来的人，是梁世昭。
杜若瞧着二人站在一起，总觉得周遭的气氛变得微妙。
梁世昭从进王府后，眼神便没有从刘映雪的身上挪开。刘映雪则有些紧张，攥着丝帕的手微微颤抖。
梁世昭面露心疼，可又顾忌齐元昊夫妇在场，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当年多谢刘姑娘的援手，事后我匆促离开上京，竟到现在才得以当面致谢。”
杜若单刀直入，惊呆了刘映雪。
“你……你真的是杜若？”
定王回京大婚之后，世家贵女的圈内早已传得风言风语。说这位来自天狼的思忆郡主，便是当年皇商杜家大房嫡女杜若。
但所有的流言也仅仅停留在暗处传播，无人敢宣之于众去质疑定王妃身份。
刘映雪在进入定王府看到杜若的第一眼，便知道流言是真。
只是没想到，杜若竟然如此爽快，亲口自证。
杜若莞尔一笑：“在此处的，皆不是外人。没错，是我。”
梁世昭轻咳了两声，却掩饰不住眉眼间浓浓的笑意。
刘映雪的脸，艳若桃李。
不是外人，那便是将她当成了可以信任的人。
刘映雪心里明白，这信任的来源，是因为梁世昭。
她与梁世昭这几年接触下来，彼此产生了情意。她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却还是一眼被杜若看破了。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刘映雪看着杜若，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当年杜若的死讯传回上京，她的确难过了好些日子。
虽然在上京他们未曾有过多深入的来往，可杜若一路过来的不易，同为女子她感同身受。今日的惊讶和喜悦都发自她的肺腑，做不得半分假，她也不屑作假。
杜若和齐元昊欣慰地对视了一眼：
这样的女子，的确配得上辛夷的爱护！
……
几人在花厅闲聊几句后，便直入正题。
“我姑母性子恬静，甚少参与上京各府的席面，也很少在我们面前提起六王爷。”
杜若有些不解：“当年听说六王爷是一见钟情，非你姑母不娶的。”
刘映雪摇了摇头：“外界如何说，素来我也不甚在意。小时姑母甚是疼我，常接我去王府小住。我曾见过姑母暗自垂泪，她还同我说过一句话，至今我都难以忘怀。”
“她说：雪儿，不要相信男人，他们有两张脸。”
杜若惊讶得看向齐元昊：“这是何意？难道，六王爷人前人后对她是不同的吗？”
刘映雪摇了摇头：“那时，我姑母的肚子里还怀着我的表姐。我母亲说，兴许是姑母有身孕，容易忧思过度。不让我对外再提此事。这么多年，六王爷身边连一个妾室都没有。若说他心里没有我姑母，也实难让人相信。”
齐元昊尚未开口，梁世昭反倒忍不住了。
“这个帽子可太大了，这天底下的男人并不都如此。”他看了一眼齐元昊：“至少我和王爷肯定不是。”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朝宗也不是……老骆……”
齐元昊扯起嘴角，笑着摇头：“你当点兵点将呢！”
杜若扑哧一笑，对着刘映雪说道：“辛夷急了。我能做证，他和王爷都不是这样的人。”
刘映雪矜持地绞动手帕，颇不好意思：
“我……那是姑母说的，我只是如实说罢了……”
“对了，我还想起一件事。”刘映雪回忆道：
“有一次我在姑母的房中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到他们二人在吵架。姑母很大声说了句：你便是忘不了王茀，她如今也是别人的。”
三人大惊：“你说什么？！”
王茀？中宫皇后？
六王爷心里头的人，是王茀？！
刘映雪深知此事干系重大，也不敢隐瞒：
“当时我才五岁，并不知王茀是谁。而且又睡得迷迷糊糊，只听到这一句，六王爷便摔门而去了。事后我一度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因为姑母又恢复了如常神态。仿佛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杜若攥紧了齐元昊的手：“这件事，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齐元昊眉头略紧：“此事你是否还同其他人提起过？”
刘映雪摇了摇头：“未曾！”
梁世昭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握紧了她的手：“幸而没有，否则如今便没有你了。”
刘映雪神色动容：“我又不傻……”
梁世昭笑了：“你冰雪聪明，当然不傻。”
杜若瞧着这两人如胶似漆的模样，有些动容。
她深深看了齐元昊一眼，示意他将话挑明。
齐元昊颔首：“刘姑娘，今日你来，必定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何事。本王向你保证，你父亲的事，绝不会牵连刘家其余无辜的人。”
刘映雪眼眶通红：“多谢王爷！我母亲前些年过世，大哥、二哥对父亲的所作所为皆不知情。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不知父亲为何要如此，可他疯魔了似的……”
齐元昊对着梁世昭嘱咐道：“辛夷，你要护好她。”
梁世昭紧紧握住刘映雪的手，眼神坚毅：“我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