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即兴表演？
乔乔眼里浮现困惑，她径直问道：“是我随便表演一段吗？”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她早就把小说里对季巍剧本的描写背得滚瓜烂熟，随便挑哪一段出来她都可以演。
只是，她这句想要确定的问话，却被李天聂误解了，她一下子抬起头来，面色不悦道：“你来之前没有准备吗？”
前面那些演技差的也就算了，这个倒是连下发给她的剧本片段看都没看了？
只是这么一抬头，在看见乔乔的面容后，李天聂脸色微不可查地滞凝了一瞬。
不远处女人落落大方地立着，五官眉眼优越，修长的脖颈上搭着一条碎钻项链，配上她清淡的妆容和一袭及膝的碎花小白裙，干净得像是一只未进淤泥过的小天鹅。
危机感一瞬间涌上心头，忽然想到了什么，李天聂用力攥了一下手里的笔，她的脸色越发地冷：“出去！”
“什么？”
乔乔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她有些愕然地看着神情冷淡的李天聂，面对对方突如其来的不喜，她也懒得迎合了：“凭什么让我出去？”
真是有病吧？她只是问了一句是不是让她即兴发挥，这个李天聂甩什么脸色？
想着间，乔乔反应过来，敢情她昨晚占卜出的逆位战车牌，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李天聂不认识乔乔，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反怼她，脸色顿时拉垮得更厉害了：“凭我是这部电影的副导演，我说你没资格，你就得给我走人！”
这来的都是些什么货色！来试镜准备工作都不做，还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她没说让人滚出去就已经是够给她面子了！仗着自己整容出来的脸蛋就尾巴翘上天，还不是个不入流的网红！
李天聂抬手就要拨电话找来保安轰人，但乔乔却自若地拉了张椅子坐下来，她把玩着手指上新买的银戒，如果小余在这儿，就知道她这幅神情已经是忍耐到了极点。
“把你们总导演喊过来。”
一旁打瞌睡的小胖终于醒来，他茫然地看着这两个女人“大战”，听到乔乔这话时，他下意识就要起身：“我去找季哥……”
“不许去！”李天聂尖声喊住他，在小胖更加迷茫的眼神里，李天聂暗自咬牙，指甲快要扣进掌心里了。
她就知道！这个女人压根就不是来试镜的，是奔着学长来的！
“我知道你是什么目的，看你这张脸，应该是个什么美妆博主吧？如果你现在还不离开，今天这间会议室里的监控备份会上传到网上，你应该知道这会是什么后果。”
李天聂迫使自己镇定下来，网红不就是最怕自己的形象毁于一旦吗？她不信这个女人会不怕。
乔乔没听懂她这话里的意思，忍不住蹙了眉心，刚要再开口，却突听门边一声“咔嗒”的声响。
下一秒，一道声线清润的男声传来：“怎么了？”
听见这个声音，乔乔敏锐地发现，李天聂那原本还对着她愤怒的脸色一僵。
乔乔立即偏眸过去打量来人，男人并没有西装革履，反而穿了一身略显舒适的休闲装，和陆裎那一看就冷硬的性子大不同的是，他那一双黑眸明亮沉稳，将那一副好样貌衬上了几分温润气质。
季巍。
乔乔见到这人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学长，她没有提前准备试戏片段，在这儿闹着不走……”李天聂心下一慌，连忙抢先告状。
心里更是不断地安慰自己，学长最讨厌这种自大的人了，肯定是不会对她留情面的。
乔乔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她本来就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早就被李天聂折腾得没了耐心，现在又听着她这么颠倒黑白，顿时打断她做作的语气：“我说，这位大妈。”
“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乔乔开口就是国粹，听得李天聂脸色难看：“……什么？”
“需要你身边的那位季导查一下你的手机吗？昨天你给尾号5808发了试戏片段吗？”
乔乔一针见血地戳破了她的谎言，这人还真好意思，昨天给她打了电话之后就只发了试镜的时间地点，在季巍面前却反咬她一口，以为她是软包子吗？
听着她这话的李天聂脸一下就白了，昨天……昨天她故意没发试戏片段的只有一个人。
此时此刻，李天聂全然忘了季巍听到这些对她会有什么看法，她脚都差点软了，她居然把乔家送来的人当面给得罪了！那盛海还会给他们免费院线宣传的资源吗？他们的电影还能拍下去吗？
季巍轻皱着眉看了李天聂一眼，俨然是对她这样的举动不太高兴了。
“很抱歉乔小姐，这是我的疏忽。”男人轻声开口，嗓音是如他外貌一般的清润好听，他把责任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并给出了解决的方法：“这次试镜只是初初筛人，我们第二次试镜是在三天后，我会把试戏片段亲自发到您手机上，麻烦乔小姐届时再跑一趟了。”
椅子上的女人容貌姣美，双腿交叠坐着，裙摆下的一双腿纤细笔直，姿态慵懒，却看得出是豪门出身才能拥有的气质。
季巍只轻轻扫过了一眼，就短促地收回了目光。
“我看不用这么麻烦了吧。”
乔乔冲着人弯唇一笑，随着她抚着裙摆站起身来的动作，她脸上的神情也跟着焕然一变。
乔乔带着期待又夹杂着丝丝羞怯地抬眼看向季巍，迈步过去勾他的手，热烈大胆地问他：“程青，好看吗？”
这条裙子是她特意让人到城里去捎带回来的，和她平时爱穿的那些花花艳艳的颜色不一样，这是俏丽的碎花白。
女人的指腹柔腻，勾着他指尖的那一块发烫，季巍下意识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你不喜欢？”乔乔被他这样大力拒绝，脸上的表情却丝毫不见不悦，只是那些期待和喜悦换成了似乎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小心翼翼。
男人神情淡漠。
她像是被刺痛了双眼一样，慌忙垂下眼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泛白的唇色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这和林秋英的那条裙子一模一样，为什么你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你就那么喜欢她吗？她愿意陪你一起去外省考大学，我也能为你做这些，甚至能比她对你做得更好，为什么你就不能回回头……”
她想要再去触碰男人的手，可男人仿佛是躲开了，她一下扑空了，狠狠地摔在地上。
那一刻，一直压在她肩头的高傲终于败落下来，为了心爱的人换上自己不喜欢的裙子的少女跌坐在地上，攥着裙角，在空无一人的芦苇荡里，终于呜咽哭出声来。